[陇文化]《青春之歌》的出版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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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五六十年代的小说,八大名著分别是《三红一创》《山林绿林保护》。前四部是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红日》、《红旗谱》、《红岩》、《创业史》,后四部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山野巨变》、《青春之歌》。不难发现,在提倡工农兵文艺创作和利用的时代,八部小说中,只有《青春之歌》的主人公是一位知识分子。现在的知识分子已经属于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在文革结束前,“臭老九”的知识分子一直是“小资产阶级”的代名词。一部以小资产阶级为主角的小说即将出版,显然是在当年闯入了“禁区”,出版过程真的是一波三折。
2007年底,我在采访蒋时说,“文革”前,青年社在编辑出版优秀小说方面的表现略好于人民文学出版社。他遗憾地说:“其实《青春之歌》本来是吴小武抓的稿子,后来落到了作家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副牌)手里。当时我们文学编辑室的组稿工作就是撒大网。像《红旗谱》一样,《青春之歌》是我们在网上找到的一条大鱼。杨沫的稿子名叫《不可燃尽的野火》,小武建议她改成《青春之歌》
吴小武是作家萧。萧的短篇小说《我们夫妇之间》是新中国第一部以知识分子为主人公的文艺作品。出版后受到读者的欢迎和好评。这部电影由郑执导,赵丹、、吴茵主演,并被改编成故事片。就在电影《我们的夫妇之间》如火如荼的时候,丁玲在向毛泽东汇报后发起了一场大批判,把《我们的夫妇之间》作为“小资产阶级创作倾向”的代表作。原共青团中央宣传部部长萧被错误批评后,被降职两级,成为一名文艺编辑(后升为文艺编辑室副主任)。当时杨沫在文化部电影局剧本创作所工作,关璐、、颜、海默、刘曦等作家都是她的同事。丁玲、陈企霞曾在《文艺报》上主持批判萧的创作倾向,在革命运动中被冠以“丁、陈反党集团”的罪名,这是很有意义的。刘西因为和陈企霞在云松鸟巢过着浪漫的生活,被隔离检查了半年多。描述了《我的生活》解禁后见到小牧野的第一印象:“这时,中国青年出版社与作者举行了联谊会,由小牧野、张宇赞助。我很早就以萧出名,他因为写小说《我们夫妻之间》而被人诟病,说他用“小资产阶级”的情绪破坏了工农形象,闹得全国文艺界哗然。但心里暗暗喜欢这部小说,对小说作者无限同情,对他愤愤不平。这次他出面带作者去香山踏青,我也乐意去。我跟他一路聊,话很投机。我得知他是南方人,原名吴小武,小牧野是他的笔名。他很健谈,当了几年编辑。他是著名的编辑和作家,业务能力强,写作技巧出色。这次我们参观了卧佛寺、香山寺、碧云寺,看到了破壁的中山别墅。我们玩得很开心,觉得詹妮弗。”正是在与刘曦的“投机”对话中,萧牧野得知杨默刚写了一部名为《不可燃烧的野火》的小说。时至今日,中国青年学会的稿件档案中仍保存着小牧野、张宇、杨沫三人对该稿件的通信和审稿意见。
1955年3月,杨沫接受了剧本工作室的创作任务,写了一部反映青春生活的剧本,去外地收集创作素材。20日,她致信萧,询问出版社是否已获得《野火燎原》的前半稿。小牧野接到杨沫的信后,就派张羽去刘熙那里拿稿子。因为稿子太乱,编辑室只好请人再抄一遍。3月31日,萧给杨沫回信说:“现在还没开始读,因为编辑部人手极其紧张。我们计划在4月初《不可埋葬的野火》的后半部分手稿寄出后,立即安排时间阅读。你回北京后请马上打电话,我会去看你的。”4月底,杨沫写完了这本书,共35万字。出版社又帮她抄写了一遍。5月5日,杨沫校对了出版社抄来的稿子,又寄回中青社,并给编辑张宇写了一封信:
《未燃尽的野火》已经校对完毕,并发送给你。它由九章组成。请检查一下。
杨汉生同志答应5月15日以后有空复查。请在10号之后给他。最好是送他,除了我写的信,请当面和他谈你让他负责的事。
我还有这样一个建议。不知是否合适。在给他之前,你的编辑部最好先看看,这样他给建议的时候,你就先有了“底”。因为我听吴小武同志的,你们编辑部没先看,先给外人看了。
杨汉生同志看了之后,或者你看了之后,请尽快让我们知道小说能不能出版。
杨沫的信到了编辑部,和她说的应该发给杨汉生的时间(5月10日)差不多,编辑部没时间“先再读一遍”,直接给了杨汉生。稿子在阳翰笙放了几个月后,编辑部打电话给韩阳老,才知道韩阳太忙了,没时间看稿子,于是她决定把稿子拿回去,自己看。出版社初审后,她被送到韩阳中学复审。11月15日,焦急等待的杨沫给中青社文学编辑室写了一封信:
这东西写了四年,在苦难和忙碌的工作当中。所以,在刚完成的时候,我是那么渴望早日得到大家的意见!然而各种机会都是不幸的。从今年4月到现在,我还没有收到编辑部的任何意见。我渴望你能理解他们。希望你能抓紧时间看一下,尽快给点建议。
11月19日,主编张宇完成了初审,写了审查意见,并提出了《处理意见》:
因为这部小说的篇幅,我只看了第一遍,基本上是动人的。补充了很多感性知识。我想一般年轻读者也会欢迎的。如果能适当修改,对读者会有教育意义。小说整理出来后,我们公司让人复制了。作者联系好了,请杨汉生同志审阅。韩生同志因为工作忙还没看完,我们要先回来看,提出初步意见,但他还需要再读一遍。我建议再派一次杨汉生同志,把初步意见告诉他,请他抽空审阅,然后把意见发给作者,供以后修改时参考。
如果这部小说能被大大压缩、改写或删除,一些描写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不健康思想和感情的地方就会大大改善;如果能适当加强上述弱点,就能达到出版水平。
同日,文学编辑室副主任陶在《关于同意处理此事的意见》上签了字。11月25日,张宇看望了杨沫。一个是给杨墨《燃烧的野火》,一个是让杨墨找人看稿子。12月8日,张宇从杨手里接过稿子,因为他接到的电话,说“左联”时期的老作家、中央戏剧学院的教授欧阳范海愿意帮忙看稿子。12月15日,张宇前往颐和园看望正在那里休养的欧阳范海,并将《未燃尽的野火》交给欧阳审阅。1956年1月26日,欧阳范海将《未燃尽的野火》送回出版社,并附上六七千字的《青春之歌》初稿意见。欧阳范海有33条意见,其中前三条只用了几十个字就讲了这个稿的优点,比如卢佳川写的“结构活泼紧张”、“相当成功”,最后30条指出了所有的缺点。他提到的“最大的第一个缺点”,恰恰是张宇的检讨报告没有提到的更核心的问题:
这份草稿最大的第一个缺点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林道静是书中最重的英雄和中心人物,也是小说的中心线索。然而,林道静缺乏足够的批评和分析。
从林道静的出身来看,她的性格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形成,即从小受虐待和歧视,以及地主家庭生活和学生知识分子。前者应该是她各种革命品质的发源地,后者则形成了她的各种缺点。作者在这两方面的探索是不够的。作者没有随时与前者保持密切联系,大量发掘她的积极面,也没有毫不留情地在很多方面充分暴露她的消极面。以小资产阶级为主角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批判够。主角如果走向革命方面,一定要让人看清她在无产阶级思想的改造教育下取得进步的具体情况,才能对读者产生教育意义。在林道静的性格中,既有消极的一面,也有积极的一面。她是如何在无产阶级的教育下发展出积极的一面,从而如何与消极的一面进行激烈的斗争,如何在现实生活中一针见血,吸取教训,如何通过痛苦的自我完善一步步提高等等。,应该清楚地描绘出来。当然我知道作者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作者在作品中也做过这样的努力。(比如550页,作者用小燕的口说了一些进展,说明作者想表现主人公性格的发展,但作者应该把这种横向的揭露作为作品中主人公发展的补贴手段。这种补贴方式只有结合硬正面的写照,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我说的是这点努力还不够,远远达不到要求。
张宇和陶的意见是“砍掉一些描写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不良思想感情的地方”,以避免作品中出现“副作用”,而欧阳范海的意见是“增加方法”,增加具体细节,具体刻画主人公性格中两个矛盾的“阶级根源”的冲突和积极性格的发展。当然,中国青年协会尊重欧阳范海的意见。1956年2月4日,张宇把《青春之歌》初稿和欧阳范海的审核意见给了杨沫,并对杨沫说:“稿子很好,我们都很喜欢。我希望你能在你的意见的基础上做出很好的改变。我们觉得欧阳的意见很好。如果你觉得有什么需要改变的,那就看你自己了。你换了,我们就出来。”
欧阳范海的意见基本否定这部作品。起初,杨沫尊重欧阳范海的意见。她在日记中写道:“我决心改善它。范海同志的许多意见是极其宝贵的。但是目前我没有实力。我要多酝酿,准备再写。”但是她当时病了,很想按照欧阳范海的意见修改,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打电话给中国青年协会,想和负责编辑交换意见,但没有回应。专家的意见似乎在中国青年协会中发挥了作用。她不得不把手稿放在抽屉里,然后被打入冷宫。
事情突然变好了。杨沫之子马勃在《杨沫与青春之歌》一文中这样描述:
4月26日,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提出,艺术百花齐放,学术百家争鸣。报社立即全天播出宣传“双百政策”,声势浩大。有一段时间,出版空气体变得松散。杨沫沮丧中看到了一丝希望。杨沫联系了张克,想给他的老战友秦昭阳看一下稿子。
1942年杨沫在华北联合大学文学系读书时,秦昭阳当时是美术系的老师,相识。从1943年开始,两人都在冀中十区工作。秦兆阳是黎明明报的社长,杨沫是《黎明报》的编辑。他们的关系变得密切了。他的爱人张克是由杨沫介绍的。入京以来,秦昭阳名气越来越大,而杨沫还是个普通干部。从1949年到1952年,杨沫去过秦昭阳几次,但一次也没来看过。很敏感,再也没找过他。
1956年春,杨沫把手稿交给了秦昭阳。请他看看。如果没有大问题,请把稿子介绍给作家出版社。过了几天,秦昭阳打来电话,说稿子看了,挺好的,没毛病。他已经把手稿转移到作家出版社了。
秦兆阳当时是《人民文学》杂志的副总编辑,他的话很有分量。作家出版社真的很重视。它仔细阅读后,认为这份手稿很有分量,想尽快出版。5月底,主编任大新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杨沫,说只修改一两个地方,因为毛主席“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要实行。
但是现在事情发展了,杨沫也不急着发表。根据范海同志的意见,经过反复思考,她认真地写了一份修改后的方案。任大鑫拿着修改方案回去研究了一下,同意杨沫的意见。他也以为自己会尽力修改得更好。为了表示诚意,作家出版社还预支了杨沫1000元稿费。
杨墨的体力发生了奇迹。她一天能工作五六个小时,换了20多天,6月20日前如期完成。全书约40万字。
据蒋回忆:“1955年5月,我先去重庆、武汉、广州起草文章,回来后,被临时抽调去做‘肃反’和考察干部。不久,萧突然急匆匆地从外地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他遇到了《人民文学》副总编秦兆阳。秦说,他们最近收到一份关于" 12.9 "学生运动的小说稿,如果他们知道是肖转来的,就把它转给他了。萧打听了一下情况,告诉我稿子已经转给人民文学出版社了。我放下电话,赶紧拨通了‘人文’当代文学编辑室,告诉他们《青春之歌》是我们的稿子,并回复说他们已经安排好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很明显,秦昭阳无意中向作家出版社推荐了《青春之歌》,而杨沫的目的性很强,因为作家出版社的责任编辑任大昕在中国青年会谈判之后就和她商量过,最终的决定权在作者手里,所以她决定交给作家。为此,她给中国青年协会写了一封道歉信:
牧野、张宇同志: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手稿文献出版社已经安排了新闻稿,他们计划在7月份完成新闻稿。我之前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但当他们来谈论这些情况时,我想算了,到处都一样。
以前,我一直希望这份手稿由青年出版社出版。虽然耽搁了很久,但我还是耐心等待。但是,欧阳范海同志看到了,就该最后决定命运了。但出版社一直保持沉默,从未表态。当时对一个作者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因为我花了四年的时间在这项工作上,我几乎把我生命的全部力量都投入其中。说这些不是抱怨,只是让你知道这些情况,我真的是因为这稿子没办法,才交给秦昭阳同志,并由他交给文学出版社的。
我总觉得有点遗憾,因为你们两个在这稿子上花了精力和心血,但是已经结束了,以后我要弥补!
杨沫说,1956年6月18日杨沫的这封信是道歉。事实上,将手稿交给人文学会的责任几乎完全推给了中国青年学会。现在回过头来看,青年社之所以失去了产生巨大轰动效应的《青春之歌》,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眼力,而是因为在萧《我们夫妻俩之间》遭到批判之后,他们在处理以“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为主角的作品时谨慎小心,怕犯政治错误,多次请杨沫请专家担任外部审稿人。欧阳范海,由时任中国文联秘书长的杨汉生推荐,早年留学日本,1937年冬赴延安。曾任艺鹭文学研究室主任、华北大学教授,鲁迅研究专家。他对《青春之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是小说最重要的主人公、中心人物和中心线索”,是“这部手稿最大的第一个缺点”。他们怎么能不把稿子寄回给杨墨,让她好好修改呢?虽然张玉对她说:“你换了,我们就出去。”其实他心里清楚,如果真的要按照欧阳范海的意见“改”的话,再写一部作品几乎是不可能的。张宇晚年在一篇手稿中回忆到这一点:当时“中国青年学会出版的一切都是为了教育青年,教育青年热爱斗争。如果里面小资产阶级的东西太多,就不行。我自己和其他人(当时)有一个指导思想,就是尽量(选择)描写工农兵的作品。《青春之歌》是青年知识分子写的,萧本人被棍子打,成了右派,被批写青年知识分子。看了《青春之歌》这部作品,还是比较喜欢的,因为对‘12.9’运动了解比较多,但是修改后会怎么样,符合当时的阶级政策吗?”
事实上,秦兆阳向作家出版社推荐《青春之歌》后,由于纸张供应不足,直到1957年1月才列入当年的出版计划。为此,杨沫很不高兴,于是又去找秦昭阳,问是不是缺纸,能不能少印点,先把书弄出来?秦昭阳说:“确实如此。这个时候,谁也做不了什么。”《人民文学》19万一期不够卖,现在由于缺纸,每期应该少印3万册。”当小牧野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立即表示,他可以完全解决纸张问题。他首先告诉杨墨,如果作家出版社出不了杨墨的稿子,中青社也能出。过了几天,刘西去找他谈稿子,他让刘西告诉杨沫:“我们一定要和作家出版社谈,把他们杀了。他们不出来,我们就出来!”这说明,在他的心目中,秦兆阳是一个既懂理论又有创作经验的编辑,他完全相信《青春之歌》的思想和艺术品质的判断。他多么希望这朵芬芳的花早日在文艺百花园开放!
杨沫当时很清楚,人文社之所以给《青春之歌》开绿灯,主要是为了赶上政治气候“明朗”时期。正如她在6月28日的日记中所说,“似乎一切都是一阵风。现在是冲向‘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候了,不然这部小说的命运还不得而知?”1958年1月,难产的《青春之歌》终于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北影很快就把它搬上了银幕,周恩来总理看了这部电影,非常欣赏。突然之间,《青春之歌》和杨沫红了。杨沫不仅成了单位里的先进工作者,还成了人大代表,然后从北影调到北京作协,成了职业作家。成名的杨沫,在1959年12月22日的日记里忍不住感叹:“人生无常。社会的需要,机遇,人的理解,平庸的人可以成为英雄,英雄也可能成为平庸的人。陈的小说《劳动是美好的》和萧的小说《我们夫妻俩之间》一出版就被打退了。至于我,我太幸运了...我写的是知识分子的作品,但经历大不相同。命运?满意?看来机会这么重要!”
历史证明,《青春之歌》是一部优秀的小说,在当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秦兆阳和萧是培育这朵文艺奇葩的好园丁,但《青春之歌》出版不久,秦兆阳和萧就被扣上了右派帽子,开除党籍。当他们受苦的时候,是《青春之歌》最热的一天。成千上万的千千读者根本不知道也无法相信他们对《青春之歌》的出版所发挥的巨大作用和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
标题:[陇文化]《青春之歌》的出版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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