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文化·文摘】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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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城市变了，生活变了，命运变了。

最大的变化是城市的空房间，或城市的物理形式。最深刻的变化是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方式所蕴含的心理维度。回顾我们的日常生活状况，我们惊讶地发现，我们经常不在家，不在工作场所，不在公园，不在音乐厅和美术馆，不在餐馆和购物中心，不在电影院和剧院，不在健身房和游泳池，不在与家人或朋友约会的聚会场所。我们在哪里？我们在去这些地方的路上，我们在路上。

这座城市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无边无际。我还记得我初中毕业拿到第一份工作的时候，从家里到单位走路只要10分钟。

今年女儿大学毕业，找到第一份工作，从家里开车到公司要一个小时。安静简单的城市，梧桐树覆盖的安静街区，熟悉的杂货店和石子路，因为目的地不远而让行人平静，所有不紧不慢的东西，比如突然被撕下的黑白片，突然消失。而是被逼入眼帘的高楼大厦，压迫人耳膜的打桩机、碎石机、混泥土机的尖锐轰鸣，快车道、慢车道、高架、隧道里依然难以逃脱的堵车；当然，街道两旁也有新搬来的用绳子绑着的树，还有通往高速公路的新拓大道。城市本身正在变成一条巨大而复杂的快车道，越来越适合时速100公里以上的速度，不适合每分钟80米左右行走的人。

当城市依靠快速运动正常运转时，城市人不慌不忙的生活节奏被迫加快。不想或者不能留在家里的人，无奈的选择在路上。工厂搬到了开发区，远郊变成了住宅区，于是我在清晨的黑暗中起床，在寒冷的车库里发动汽车，把困倦的孩子送到了大部分城市的学校，然后冲到单位，一边等红灯一边啃着几块干面包，吞着一包鲜奶。挤进公司的电梯，对着镜子刷掉面包屑，给自己一个轰轰烈烈的暗示，在职场上迎接新的一天。更多的人快步跑向公交车站，在拥挤的车厢里挣扎着站直，努力保持体面。在路上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在一天的工作开始之前，工人们会先失去精力。我们建造了城市，建造了道路，建造了汽车，最后我们淹没在巨大的城市，布满蜘蛛网的道路和蚂蚁般的交通中。

滚滚人流上路，为基础设施建设、汽车制造商、汽油制造商、便携式电子终端开发商、网络游戏开发商、在线音乐下载服务提供商甚至快餐行业提供新的盈利空空间。已经上路的群众，只能用草根智慧，尽可能挽回逝去的时光。我女儿在她的mp4上下载了很多英文歌，还有一些美国俚语的笑话。她的一个女同事更厉害。她创造了18种坐车的方法，从梳理头发开始，然后按摩太阳穴，揉肩膀，捏胳膊，移动腕关节，拉起手指，击打小腿外侧。整套需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完成。事实上，这些行动更适合在私人空房间完成，但我没有空房间，当我有空房间，所以最好是退而求其次

在漫长的道路上，损失的不仅仅是人在路上的时间成本，更是人的行为和思维方式潜移默化的影响。美国科学家做过一个实验。在一个相对狭窄的空房间里关了一个小时后，老鼠会变得不安、不安和好斗。年复一年的在路上，会对人的身体退化、心理变化、精神变异产生什么影响。这是值得民族学和精神病学专家列为专题的。

(摘自《人民日报》2011年11月14日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