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中国文化的“活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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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读物的写作始于20世纪初，已有近百年的历史。已经出版了数百本这样的书。但就我阅读的情况来看，现有的介绍中国文化的书籍，要么抽象地介绍中国文化的思想和精神，要么局限于介绍中国文化的粗浅知识。所以，读者在阅读时有一种“分离”感。

最近看了叶朗和朱良志两位教授新出版的《中国文化读本》(后称《读本》)，有一种独特的感觉！可以称得上是一本中国文化的读物，充满了感悟和意味深长的情怀。两位作者在书的序言中表达了写作的目的:“我们希望读者不仅能获得一些中国文化的肤浅知识，还能进入中国文化的深层，进入中国人的精神世界，感受和把握中国文化的内在精神和核心价值观，对中国文化有深刻的了解。”(第5页)我认为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这本书为读者打开了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历史之门，同时也向读者揭示了中国人博大精深的智慧，而中国人美好的心灵也向读者敞开了大门。所以比起以前的中国文化书籍，这本特别有启发性和趣味性。李岚清同志在《读书》序言中说:“这本书力求生动传神，希望读起来有‘活味’。”(第2页)这是对这本书非常准确的评价。

一个

《读书》读起来有一种“活味”。首先，整本书的文字充满了丰富的诗意。这类诗歌来源于作者深切同情的优美笔触，表达中国文化的奇妙之美，让读者感受到中国人心灵的美妙律动，感受到中国文化生活的高雅情趣。

书中精彩介绍了中国古典艺术、诗歌、书籍、绘画、音乐、象棋和建筑。这不仅是因为作者用非常简略的笔墨生动地勾勒出了中国古典艺术的面貌和场景——以显示其“真情”，也是因为作者用饱满的诗意欣赏了那些不朽的艺术珍品，赋予它们新的活力和趣味——以传达其“深刻的趣味”。在明清时期，天坛只是皇帝祭天的场所，但在《读书人》作者的笔下，却呈现出这样一个动人的形象:“蓝天是天坛的背景，天坛的一切设计都是靠着这样的华盖创造出来的。没有蓝天，就没有天坛。蓝色天幕所展现的蓝色宫殿，是天坛设计师所追求的天人合一的境界。这是中国人心中最大的梦想。”(第53页)麦积山第44洞主佛雕像。这本书的作者不仅看到了她的谦虚和美丽，还被她脸上淡淡的微笑所感动:“这是一个微笑的佛。佛经上说，佛总是微笑的。这尊佛像的笑容不仅荡漾在脸上，而且蔓延到全身。笑脸呼应全身柔和的线条，表现出佛的大度、从容、优雅。这组佛像的创作时期是中国历史上最悲惨的时期之一。无休止的战争伤害了人类的生命，人们的生活陷入混乱。这群佛像以宽厚和微笑面对世界，给人一种生活的自信。”(第171页)在《读书人》作者的诗意同情中，中国古典艺术作品通过历史的沧桑向读者展示了一个带有深深韵味的温暖微笑，中国人最隐秘的精神世界就在这个微笑中显露出来。

从历史学家的角度来看，中国文化阅读书籍的写作需要看大和小，而从诗人的角度来看，需要看大和小。以大见小，就是从整个历史中忽略史实，做出恰当的选择；由小见大，就是用诗人的同情和敏感去感受和表达具体景物和作品中蕴含的深刻而醇厚的文化意蕴。这是中国文化读者应该承受的诗意。

《读者》就是这样一部诗性丰富的杰作。在《读者》中，作者赋予了民俗文化和地方民俗前所未有的色彩，为读者描绘了一幅生机勃勃、浓郁的中国民俗画面。在过去的中国文化阅读中，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一般是没有位置的。而《读者》作者借助《清明上河图》，不仅让我们领略到汴梁(今开封)这一宋代都城的繁华景象，更让我们感受到了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民生活的幸福祥和的诗意，体会到了“做人”的真谛。这种真实生活的美好也从老北京的胡同、老上海的小巷、江南的古镇、西南的丽江古城、皖南的民居中溢出；也是中国人喜欢的美食、香茶、美酒的真实味道。

陶渊明说得好，“此有真意，欲辩忘言”。中国文化的美可以通过寻找典型的历史符号来表达，也可以提炼为哲学概念，但它在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中无声无息地流动。只有深刻的理解，才能有真实美好的感觉。《读者》的创新价值之一在于它对中国人民日常生活的细致而深刻的描述，给读者一种中国文化“生活气息”的生动感受。

2

《读书人》不仅充满了丰富的诗意，而且读起来生动有趣；此外，它深入中国文化，揭示其深刻的精神内涵，给读者以深刻的精神启示。

在《读者》中，书的每一部分都是基于对中国文化精神的介绍和阐发。第一部分“智慧与信仰”，重点阐述了构成中国文化的几个基本文化和精神概念。值得注意的是，作者不仅介绍了普遍关注的孔子、老子、周易、禅宗四大传统思想资源，而且在介绍范畴中还包括了《孙子兵法》、《天坛》和传统生态意识，体现了作者对中国文化精神的独特见解。在这一部分，无论是对孔子、老子、禅宗的解释，还是对孙子兵法、周易、天坛的评论，《读书人》的作者都是围绕着“天”、“人”、“命”三个核心范畴进行选择和发展的，揭示了中国文化精神在天人之间寻求生命的终极智慧。读者总结道:“中国传统哲学是‘人生’哲学。孔子说“天”，就是生万物。他把“生命”视为天堂和命运《易传》充分发挥了孔子的思想，说:“人生容易。”他还说:‘天地之大生。’生命是万物的生长，是生命的创造。”(第60页)这是一个非常精辟的观点。作者以这一观点为纲，向我们揭示了一个文化和精神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生命的本质是自然和人的统一。中国文化精神自然有其复杂性。作者以“生活”为中心揭示了它的普遍生命意识，不仅凸显了它的生命维度，也为当代日益机械化和碎片化的生活提供了传统的有机整体世界启示。

《朗读者》的作者并不是抽象地介绍以“生活”为核心的中国文化的文化精神，而是将这种文化精神渗透到对各种精选的文化形式和作品的解读和欣赏中。中国文化以“生活”为核心，不仅培养了“万物之本”的自然生命意识，而且培养了“人与万物合一之美”的艺术创作动机。蒲松龄的小说集《聊斋志异》中有一部是项羽的，讲述了两个美女和一个书生相恋的悲伤故事。《读者》在分析这部小说的意象时说:“蒲松龄创造的这些意象世界，对天地万物都充满了爱，说明人和万物都属于一个大的生命世界，人和万物是一体的，生死相关。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生态美’，而‘生态美’也是‘天人合一’的美。”(第66页)这样的评论在《读者》中比比皆是，不仅深刻地揭示了传统文化形式和作品的形而上意义，而且使被评价的形象呈现出清新隽永的味道，令人愉悦和着迷。

《读者》的作者不仅以深厚的诗心欣赏和表达了中国文化的丰富多彩的美，而且对这些精彩的作品进行了高度的提炼和总结，从而为读者提供了一个理解的导航。在分析唐代诗歌时,《读者》一书的作者提炼出了诗歌的三个基本审美特征(美感):郁、雅、空精神。杜甫诗歌代表了阴郁的诗情画意，其文化内涵是儒家的仁爱。“儒家所说的仁，是一种人类普遍的同情和博爱，也就是孔子所说的‘爱人’和‘爱人’。这种人性的同情和人性的爱渗透到杜甫的作品中，凝结成一种独特的美，那就是抑郁。”(第104页)李白的诗表现了优雅的诗美，其文化内涵是道家的“游”。“这是一个自由的精神世界，也是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世界。简而言之，它是一个艺术世界，反映了道家“游”的趣味。”(第198页)空精神的诗美是以王维的诗为代表的，其文化内涵是禅宗的启蒙。“禅宗主张在平凡的、日常的、生活丰富的感性现象中，尤其是在自然场景中，理解永恒的宇宙本体。这就是禅宗的启示。一旦你有了这种理解和体验，你就会得到一种快乐。这种沉思和沉思体现在诗歌中，形成一种特殊的美，即空精神(第200页)这三种诗美的提炼和概括，不仅对读者进一步理解唐诗乃至中国诗歌的审美特征具有启发意义，而且可以延伸为对界定中国文化基本审美类型的有益启示。

在整本书《读者》中，作者还贯穿了一个深刻的文化视角，即在人类生活的基本层面，从人类普遍的生活理想和精神追求的角度，透视中国传统的生活习俗。作者说:“我们特别注意阐明中国文化中体现人类普遍价值和现代意义的内容。这些内容不仅是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也是全人类共同的精神资源。”(第4页)这种文化视角贯穿全书，展示了《读者》作者对中国文化精神内涵的深刻而独特的理解。从世界文化来看，中国文化的独特性是一个层面；在中国文化的独特性中，人类文化的共同性是更深层次的。前者层次是“求同存异”，后者层次是“求同存异”；前者侧重于中国文化的独特性，后者侧重于中国文化独特性的普世价值和意义。

《读者》作者正是从这种普遍的人生理想视角出发，不仅把“人与万物合一之美”的“人生”作为贯穿全书的红线，而且着眼于中国传统的生态意识，甚至热情关注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习俗，深刻而细致地理解这些生活习俗所蕴含的普遍的人生理想和人生情趣。比如在“酒有很深的味道”这一章，作者不仅向我们介绍了“酒”在中国社会生活中的各种功能(作为“仪式”的媒介，灵魂慰藉和催化灵感等)。)，还通过“酒”表现了中国人淳朴、醇厚、纯真、愉悦的人生理想和兴趣。“中国古人在酒香中创造了美好的气氛，人们在这种气氛中诗意地生活。”(第236页)这种“美”的诗意栖居，在其中生活是纯粹的欢乐，不正是人类普遍的生活向往吗？因此，由于《读者》的作者特别注重阐明中国文化中体现人类普遍价值和现代意义的内容，不仅在更深层次上揭示了中国文化的“生活气息”，而且将其放在人类生活的基本层面上，为不同文化的读者提供了有益的精神资源。

三

纵观全书，《读书》的作者将这种“天人合一”的“生活”文化精神，转化为一种具有沟通感和生动魅力的写作风格和文本氛围。所以这本书指的是人的讨论。精致的部分不是琐碎和粘粘的，粗糙的部分也不是空邋遢的。整本书贯穿着“人与万物一体”的“生命”的伟大气场，万物与生俱来，给人以空精神。

全书共37章，分为四个部分:一、智慧与信仰；二、创作与传播；三、艺术与美；四、民俗风情。《读者》没有按历史顺序纵向描述中国文化传统，也摆脱了将中国文化风景分门别类罗列出来的做法。而是从精神追求、技术创造、审美艺术到生活趣味四个基本层面对中国文化进行了横向的分析和呈现，逐一展开了中国文化世界的画卷。这个四部结构体现了作者高度的概括和提炼，大视野，小历史视角。它不仅具有集中勾勒和展示中国文化特色的优点，而且允许书中的章节安排灵活自由地展开，呈现放风筝和跳鱼的场景。从《读者》第37章的背景来看，作者很好地利用了空.这个高度概括和极其灵活的结构因此，读这本书给了人们一种漫游的自由，空·凌飞

王国维说:“诗人必须在宇宙内外。变成这样，你就可以写了。在它之外，我们可以观察它。入其中，所以有生命。除此之外，就是高。”(《人间词话》第六十条)我觉得《读书人》的美可以用王国维的言论来概括。(正文/清华大学小莹哲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