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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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屏东看妈妈,到之前都会给她打电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开心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
猜对了,我说,我是你女儿,我是小静。
小静,她带着浓重的浙江口音说,你在哪里?
带她去邓师傅那里做足底按摩,去美容院洗头,去菜市场买菜,去地里看白鹭,去药店给老人买营养品,去买棉内衣,宽但不滑下来,去买最大尺寸的鞋子、乳液、指甲刀。一看到我牵着她的手,并肩走在路上,就成了这个黄狗懒懒睡的安静小镇里人们记忆中的乡村风景。不知道的人,再看到我们路过他的店,切槟榔,用眼神看着我们经过。有时候,他们会说,天太亮了,他们几乎听不见你说什么:一个来自宜查的男孩来了!
比离开她更容易看到。这是一个复杂的项目。离开前二十四小时,你得先开始心理咨询。我轻快地说:妈妈,我明天走。
她可能用空迷蒙的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然后她立刻转过脸,惊慌地看着我,离开了?你想怎么走?
我保持快乐的声音。我必须去工作,否则我的老板不会要我的。
她垂下眼睛,看起来像是被打败了。她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有工作,不会打架,她也知道。她低声对自己说:哦,我要去上班了。
来,我牵着她的手,坐下,我给你擦指甲油。
买了很多不同颜色的指甲油,专门用来和她在我卧室里消磨时间的。她坐在床边,顺从地伸出手。我开始给她的指甲上色,一颗一颗,每颗指甲两层。她手背上的皮肤是一层很薄的人皮,布满皱纹,像蛇蜕下丢弃的干皮。我把从新西兰带回来的羊油倒在手掌上,轻轻揉搓着这双手,曾经的疲惫,暴露在青筋下,现在灯火阑珊。
涂完手指甲,开始涂脚趾甲。脚趾甲有点灰指甲,像石头一样又硬又厚。把她的脚放在热水浴缸里。她缩了缩脚,说:热。我说:完全没有,慢慢来。浸泡五分钟后,脚趾甲略软,再涂。选了艳丽的粉色,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石灰质的脚趾甲上。效果,看起来确实有点吓人,像是脸红了僵尸的脸颊。
我小心翼翼的推她,她不动声色的让我推来推去。我们不能说话,但我已经意识到,谁说说话是唯一的相处之道?还有什么比这个胭脂阵更适合母女玩的?只要我在,她脸上就有一种安心。更何况胭脂还有配乐。我放了周璇的老歌。从《上海之夜》开始,我们就一直在听《凤凰于飞》、《心连心》、《永远微笑》。
涂完她所有的手指甲和脚趾甲,轮到我了。黄昏时,微弱的阳光把窗帘的轮廓投射在地板上。你看,我拿出十种颜色,给每个指甲涂上不同的颜色,从深红色到紫黑色。她坐在床边不说话,看着我从一个手指到另一个手指涂指甲。
每次从屏东回到台北,朋友们总是很惊讶:咦?你涂指甲油吗?
指甲油洗完了,空空气中弥漫着指甲油的味道。我说:明天,我明天就走。上班。
她不知所措。她要走了?你为什么要走?我呢?我也要走了。
把她拉到梳妆镜前,拿出她的口红。你和你哥哥住在一起。你走了他会难过的。来,我帮你化妆。她突然忘记了我的离开,对着镜子做了个矜持的手势:我是个老女人,我化什么妆?
但她开始照镜子,拿起梳子梳理头发。
她曾经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人。六十五岁时,她突然纹了眉毛和眼线。七十岁的时候,她问我要不要隆鼻。多少次她和我一起站在梳妆镜前,她说:“女儿,你要化妆。”女人,就是要漂亮。
现在,她的手臂上布满了黑点,都是在干燥老化的皮肤上,像脱落的蛇皮。
我擦了擦她的口红说,来,喝一口。她抿着嘴唇。
我帮她脸红。在她纹身的眉毛上,她画了一条弯曲的淡眉。
看,我搂着她,对着大镜子。董莺多美啊。
她很惊讶,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女儿。我抱住她瘦弱的肩膀,对着镜子里的人说:妈妈,你看你多美。我明天必须离开。我得去上班了,但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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