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方舟子：中国历史上也有过“危险的放血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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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西医之争中，放血疗法常常被中医支持者嘲讽为历史上西医愚昧野蛮的典范。但是，中医到现在都是用放血疗法来治病。这是北京一家中医诊所的主任医师。据说是从农村的一个老中医那里学来的。他根据老中医传授的经验，在皮肤上找到深紫色的血管，确定身体哪个部位有病，然后用针对着胳膊、腿等血管进行相应的放血。据说大部分疾病都可以放血治疗，每次放血量从100到200 ml不等，最多400 ml，最多850 ml。据此，医生发了一条“出血850 ml治好了患者多年的感冒病”的微博，伴随着满地流血的恐怖照片，在网上疯狂转发，被多人谴责后删除。

放血疗法的历史很长，至少有34000年的历史，或许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原始人认为人生病是因为恶魔附体。为了治愈疾病，他们应该释放他们体内的恶魔。流血是释放恶魔的一种方式。被誉为西方医学之父的古希腊医生希波克拉底用四体液理论取代了“魔鬼理论”，但并没有放弃放血疗法。他认为人体是由土、气、火、水四种元素组成的，而疾病则是由四种体液失衡引起的:肝出血、肺出粘液、胆出黄胆、脾出黑胆。治病就是恢复体液平衡。流血流汗呕吐都是平衡体液的方法。这为放血疗法提供了医学依据。西方医生在以后大力提倡以四体液理论为基础的放血疗法。病情越严重，放血越多。根据年龄、体质、季节、天气、地点、患病器官等，构建了非常复杂的放血治疗系统。

在中世纪的欧洲，放血变得更加流行，成为几乎所有疾病的标准治疗方法。但医生虽然劝病人放血，却不屑自己操作刀，具体操作是理发师做的。理发师成为第一批外科医生。从那以后一直使用的红白条纹贴，其实是放血疗法的广告:红色代表血液，白色代表止血带，贴代表放血时患者手持的棍子。出血疗法在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达到顶峰。这个时候放血不仅被认为是一种治愈一切疾病的方法，也是一种保健的方法。许多健康的人也会定期出血。但到了19世纪中期，随着现代医学的兴起，放血疗法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日益受到质疑，放血疗法逐渐衰落，进入20世纪后在西方已经很少见到。到目前为止，除少数疾病(如红细胞增多症)外，仍采用放血治疗常见病。

放血疗法虽然在西方最流行，但在西方并不是专利。中国历史上也有过。《黄帝内经》中有关于放血疗法的记载，如“刺络者，刺小络者”，除络者，生邪血者等，声称能治疗癫狂、头痛、突然失血、气热、鼻出血等疾病。有学者认为，针灸是从放血疗法演变而来的。但是在中国历史上，放血疗法只有几滴血。

所以这种大规模放血疗法其实是从传统西医那里学来的，只是用来治疗中医疾病(如“感冒病”)的，是以中医理论为基础的，称为“邪血”。用放血中医的话说，“放出的血是‘脏血’，一旦看到流出的血变成鲜红色，我就停止放血。”这是古人不了解血液循环的想象。血液不断循环，每20秒钟就流遍全身一次。全身的血液是一体的，没有邪血和好血之分。血有毒就是有毒，没毒就是没毒。所谓“恶血”、“污血”是站不住脚的。最初释放出来的“脏血”，其实是含氧量低的静脉血。后来血液变成鲜红色，也就是释放出含氧量高的动脉血。

人体血液约80%参与血液循环，其余20%储存于脾和肝，必要时再释放。失血量低于10%不会影响健康人的身体健康，可以很快恢复。所以献血200 ~ 400 ml对人体无害。但是失血超过10%会影响人体健康，比如贫血。失血超过15%甚至危及生命，应考虑输血。人体的血液含量约为每公斤体重70毫升。从照片上看，被放血850 ml的患者是个胖子，体重约80 kg，体内有约5600 ml的血液。即便如此，850 ml放血已经超过了血液含量的15%。如果是真的，那就很危险。历史上，出血过多导致的死亡并不少见，华盛顿之死被认为与放血治疗时失血过多有关。

放血疗法可以缓解一些疾病(如高血压)，刺激人体免疫力，帮助一些疾病的恢复。但是，我们现在有了更安全可靠的方法来治疗这些常见病，不需要使用疗效不确定、风险高的过时疗法。不管它的历史有多长，不管实施者或患者声称多么有效，卫生监督部门都不应该放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