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工艺精神的现代困境:传统工艺精神在华已成稀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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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工艺”一词成为网络上的热点。这种源于传统时代手工业的专注、专一、完美、优秀的精神，被很多网友认为是当今社会最缺乏的东西之一。而德国、日本等仍大量保留这种精神的国家，则成为研究者和评论者研究的对象。

工艺精神，也叫工匠精神，工匠精神，一生只做一件事，追求完美等。，是对工艺精神的描述和对它的赞美。事实上，在同一个传统时代，中国工匠的专业素养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民族，甚至比其他民族还要优秀。问题是，现代大工业冲击之后，为什么不能保护和传承那些宝贵的精神？

工艺的现代困境

精致精细的工艺产品，现代社会仍在发展的手工业和对完美的专属追求，构成了人们对工艺精神的印象。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著名学者和研究员李河说:当今世界，东方的日本和欧洲的德国是著名的工艺国家。在他们的国家形象中，很容易看到追求精致和精细工艺的重量。相对来说，虽然我们在传统时代有了更发达的手工业和更多的手工业传统，但今天，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更不用说发扬光大了。我们的行业发达，制造业庞大，但是很难给人精致细腻的印象。最近和缅甸的一位老华侨聊了聊，他打算和国内企业合作。他说国内公司先打包。怎么做？最好不要让人看到自己是内地人，在香港等地包装会更容易被认出来。其实我们的不一定不好，但是很难一下子得到认可。

那么，什么是工艺精神呢？李河说:工艺和手艺首先指的是前现代手工艺传统。在前现代社会，整个工具器具系统主要由工匠手工生产，不存在超出人手能力的工具系统，即没有现代大型工业和机器支撑的生产方式。在中国古代，工匠是社会中的一个重要阶层，是农民、工人和商人四个人之一。《论语》里说，各行各业的工匠都是在作坊里完成生产的。换句话说，中国古代有丰富的工具器具制造体系，手工业生产是主要方式。

不仅一生只做一件事，事实上，传统手工业往往世世代代都在做一件事，而世代相传父子相传的方式继续开始工业制造技术。但是到了近代，当大工业、大机器时代到来的时候，传统手工业遇到了幻灭的困境。李河说:随着无法控制的技术的出现，工具和器具的生产可以通过机器实现，并且可以大规模生产。工匠的传统难免会遇到问题。更重要的是，随着大规模工业生产的现代教育，培养了大量适合大规模工业生产的人才，而对传统工匠却没有专门的教育。因此，在今天，传统的生产方式和在这种生产方式下诞生的精神已经逐渐成为一种遗产，而不是一种正常的社会文化。

我们失去了什么

面对现代工业的冲击和继承的艰难危机，为什么来自传统时代的工艺精神可以在德国、日本等国发扬光大，成为人们对他们的主要印象之一，而在拥有悠久庞大的传统手工艺体系的中国，却成了稀缺之物？

是什么让我们失去了匠心？李河说，大规模的工业生产对世界各地的传统手工业及其精神遗产产生了严重影响。个体工匠作为一种职业正在消失，但除了大规模工业制造的影响，还有其他重要因素。

原因之一是手工作坊已经不存在了。对此，李河说:新中国成立后，公私合营使手工业作坊失去了存在的土壤，原本分散在各个作坊的工匠集中在大企业。我们知道，手工业不仅与手有关，还与个人的职业和财产有关。作坊是工匠和他的家人赖以为生的最重要的财产，所以他会奉献一生的努力，甚至代代相传。但手工艺作坊消失后，手工业者依靠大企业生存，个人的努力、研究和追求对一个企业来说已经不再至关重要。因此，工匠们很难继续他们的生产专著和对完美的追求。

第二个原因是土地的继承。李河说:包括房地产和小作坊在内的个体生产方式，可以成为人们生存三五代的基础。一个人从祖先那里买了一套小房子，然后就成了祖先的财产，代代相传。中国人说，有永久财产的人有恒心，有固定的行业，对于工艺的传承和精神的延续意义重大。

改革开放以来，单一的大企业模式逐渐改变，个体经营者出现，但个体生产者的发展仍然缓慢。李河说:我们对个体经营有很多鼓励和保护，但很少关注个体手工业生产，不利于工艺的传承。历史上，日本也经历了彻底拥抱现代化的过程，但10、20年后开始回归传统，注重传统的维护。由于维护，传统与现代齐头并进，甚至相互促进、相互借鉴。最终，传统工艺精神不仅体现在手工业中，而且融入到现代工业生产中，成为现代职业精神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需要手艺

工业化无疑是现代化最重要的标志之一。大规模的工业生产不仅实现了许多手工业时代无法实现的工作，而且使人们的生活更加方便，更方便地享受现代技术的成果。而且现代工业本身也有自己的标准，为什么还需要传统的手艺？

李河说:《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和《文化多样性公约》都表达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大工业时代，融合不再是问题，个性化成了问题。的确，现代工业有许多优点，但同时也有自己的缺点。当我们在美国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高速公路旁边的加油站几乎一模一样。加油机、超市、厕所等。设置完全一样。这是为了方便不熟悉当地的人。但是如果把这种一模一样的设定搬到城市和社区，那就很麻烦了，也就是说每个人都会像机器人一样有固定的生活，固定的行为，固定的表情。因此，在现代化的一些共同规则下，人们需要不同的产品和丰富的文化生活。人们需求的多样性越丰富，这个社会的创造力就越好，传统的工匠精神对于发挥创造力非常重要。现代人都知道，文化创意中，比较重要的是那些小企业，其中工匠是重要支撑。

工艺与现代并不是对立的，而是会相互融合，相互促进。李河说:人们需要多样化的产品、一对一的服务和地域文化。我们只是缺少这些东西。举个简单的例子，我们会发现几乎大多数地方的纪念品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与工匠的追求和手艺的消失有关。

这就是手艺的意义。李河说:工艺追求个人的卓越和完美。这种精神不仅是工匠阶层需要的，也是整个社会需要的。说白了就是干一份就是一份，干到极致。这正是当前浮躁社会所缺乏的。人们在寻找金钱，在最短的时间内追求最大的利益，去赚钱多，付出少的地方。这是一个低端的市场经济规律，会产生很多投机取巧，白打车，侵权等等。浮躁只是最轻的道德谴责。

如何保护工艺精神

低端市场法则追求的是投入最少，产出最大，收益最大，但这种收益是短期的，是以损害整个社会未来的潜力为代价的。

手艺在某种程度上与功利主义相悖。李河说:手艺适用于另一个经济规律，即投入越高，产出越少，含金量越高。为了赢得眼前和身后的名气，那些代代相传的手艺追求的是长远利益，而不是身后的名气，但是为了追求身后的名气，你得在死前付出巨大的努力和牺牲，甚至可能与你的收获不成正比。这个很难，尤其是在这个功利的时代。我们还有很多工匠，甚至是著名的艺术家，但很多时候，人们把名气当成了可以很快实现的东西，迫不及待。

怎样才能让手艺回归社会？李河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人如何才能有良好的职业精神，人如何才能专注于精致细腻的制作和对完美的追求，如何才能培养出大师级的制作人、创作者和艺术家？这需要很多条件和因素的配合才能实现。但在这诸多因素中，有一个可能是核心问题，那就是各个行业已经形成了一个权威的、合法的评价体系。

多样化、个性化的需求会一直存在，但是如何才能把需求转化为动力呢？李河说:良好的市场环境和良好的社会生态，让每一个行业以自我组织和自我约束的方式建立自己的评价体系，是继承和发扬技术精神的基础。相反，没有内生的评价机制，依靠外在的评价，甚至门外汉的评价，追求完美、力求完美的工艺精神肯定会衰落。人家除了赚钱还想当官。他们怎样才能追求自己职业的完美和手艺的完美？

传统不一定过时，不适合现代。有时候，传统时代继承下来的很多东西，在现代社会同样有用，同样稀缺。李河说:今天不仅需要而且迫切需要文化和生活的多样性。如果人变成了人，而不是大机器大产业时代的量产产品，就应该在文化景观和文化想象上发挥更大的创造力，创造出多彩的世界和多彩的生活。

北京晨报周怀宗

李河:著名学者，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