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雷达：我们还需要文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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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阿凡达》，朋友突然说，现在还需要文学吗？让我惊讶。这个问题看似有点粗糙，但想深一点，今天，其实是一个很深甚至无法回避的问题。当然，这里指的是我们熟悉并热爱的传统意义上的文学，也就是纯文学，或者说严肃文学和高雅文学。我见过不止一个理论家在谈论传统意义上的文学，说它是如何“衰老、循环、边缘化和萎缩”的，暗示它处于危险之中。

从市场消费来看，确实是一个泛文化时代，不是文学时代——80年代才是文学时代。现在最流行的书是泛文化的书，但一定要有大众文化兴趣，比如时政、理财、医疗、股票、战术、励志、实用技术、宗教习俗、国学鸡汤、名人传记、轶事、新历史叙事等等。；易中天、于丹等学术明星是在泛文化的氛围中产生的。至于文学，兴趣、消遣、好奇、实用越来越突出。很多作品其实都是通俗小说，主题集中在官场、职场、爱情、青春、校园、谍战、性、冒险、动物。官场小说可能在文学发行量中排名第一。大众读者的阅读兴趣与纯文学的距离拉大了，所以说快感阅读代替了精神阅读，快感阅读代替了审美阅读。

如今，网络文学、青年文学和体裁文学吸引了大量的年轻读者。类型化创作不仅在网络上很强，在书市上也很强，比如悬疑、推理、玄幻、盗墓、穿越、新历史故事等。，所有这些都有一个相对固定的读者群来跟踪和消费；“青春写作”的发行量更是不可思议。据说京M .郭的《小时代2.0》叫《限量发行》，7天就卷走了120万册。歌手韩红在舞台上表演，场面非常火爆。有趣的是，这本书本身几乎没有人谈过，目前也没有认真的研究和评论。似乎“小粉丝”主要来自于对自己偶像的明星崇拜，而不是对这部作品的热爱。

还有人指出，网络带来的变化将表现在:原生文学将从精英文学转向大众文学——大众传媒主导的文学；文学精神会从知识分子的精英意识转变为平民的草根精神。启蒙文学也会变成娱乐化的文学。“去精英化”后的文学，会更倾向于触及精神，而不是铸造精神。大众更愿意把文学当成精神快餐，而不是精神交流。还有人进一步指出，文学将逐渐失去作为主流艺术风格的地位，纸质文学将越来越高端——最终成为少数文化贵族的精神圣地。这种观点虽然不是没有夸张，但无疑是值得深思的，有些似乎是部分实现了。也有极端的公告称，纸质媒体和相关的图书馆、报纸和杂志将在不久的将来消亡。这样的断言太绝望，太绝对。事实上，文化史的发展已经证明，阅读方式、交流方式、审美方式往往长期并存，一吃一或多吃一的情况在现代宽容意识中越来越不常见。

影视占地面积大，吸引眼球多，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近年来，总有一些电视剧或电影在一定时期内成为观看中心和热门讨论中心。“隐藏”播出时用一万人空巷并不夸张。从此迎来了谍战剧聚在一起的局面。名单还在继续。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不可避免的会被忽视。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传统文学爱好者成了影视迷？

这才是纯文学的真实语境。面对大众文学的浪潮，网络文学的热潮，以及各种阅读分化的现象，我们最容易犯错误，就是只坚持传统纯文学的立场，看到传统文学被边缘化就深感痛惜，认为传统文学的中心价值受到威胁，也就是一种人文精神的衰落甚至丧失或退化，却看不到大众文化中新生力量的蓬勃崛起。我们的立足点应该更高。从时代和文明发展的高度，从提高全民文化素质和国家软实力的角度，从艺术走向千家万户的角度，从文学不再是少数精英的专利的角度来看当今文学的现状可能更合理。

当然，今天是否还需要文学的问题，还是无法回避的。我们强调文学在一个国家的精神生活中有多重要是对的，但给出的理由往往太难了。比如有人说因为高尔基说文学是人学，文学就不会消亡。我经常想，那其他很多艺术和学科呢？医学不是人学吗，法律不是人学吗，心理学不是人学吗？可见说服力不够。还有人说文学是无法替代的，因为它有着深厚的人文精神。这也不对。电影、美术、音乐、戏剧为什么没有人文精神？事实上，在我看来，文学之所以不仅存在于现在，而且存在于未来，是因为文学语言的魅力和能力是任何其他媒体都无法替代的。人是文化的动物，语言是文化的象征。除非人类不需要语言，否则文学不会消亡。人们早就发现，文学作为最古老的审美方式，是最有原始意义和基本意义的艺术。文学为包括电子媒体在内的各种艺术提供文本资源，“文学性”一词几乎成为衡量所有叙事艺术的普遍共识。另一方面，文学与其说是人类的研究，不如说是“情感”的研究。只要人类的情感和良知是不朽的，文学就不会消亡。

当然，这要看文学是如何表达情感的，是否在这两个方面都有独特的价值。在这个欲望压倒理想，物质压倒精神的时代，文学作为社会良知和精神之光的出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必要。如果一个作家关注时代，喜恶分明，充满激情，关心人民疾苦，相信永恒的价值，是一个不停留在故事的趣味上，能推动故事存在的人，或者像福克纳说的，总是对人类的发展充满希望，那么他的作品的价值是不容置疑的。现在在一些现代传媒极其发达的欧美国家，纯文学的发行量还是很大的，作家备受推崇，就是证明。据说在经济不景气的俄罗斯，平均每人每年读65本书，而我们平均读4本，也是意义重大的。

我有一个比较固执的观点，传统文学，或者说纯文学，应该是能够在时间的流动中屹立不倒的，绝不应该被通俗文学的某些元素所取代。相反，它需要的是坚守纯文学的审美立场，接受古典化的洗礼，才能以其强大的生命力生存下去。自然界的一切都是最个别的，而机械电子产品也是一样。社会越是向物质化发展，就越需要人们去倾听真实的、自然的、个体的声音，以此来抚慰精神，防止人失去本性。文学是否具有迷人的力量，取决于它能否发出清新睿智的独特声音。快餐文化会更受欢迎，但真正的文学不应该是一杯冰的热狗。大多数人不再相信永恒是可以理解的。如果连作家都不相信永恒，那将是一场文学灾难。文学无疑会被数字化、复制化、规范化、网络化的汪洋大海所包围，这是对原创性的消解、人格的扁平化的最大威胁；但是艺术一旦失去了表现个性，就失去了魅力。我觉得科技再先进，事情再怎么变化，有些基本规律是不会变的，比如作家和时代，作家和人生，作家和思想，作家和底层的关系很重要。愿我们的文学在空.更自由地驰骋，更大胆地创造那样的话，它的空不会减少，而是会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