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姚力:谈谈眼下的口述史著作

本篇文章2068字，读完约5分钟

《方桂丽先生口述历史》，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

从《桐怀州》到《审视江青》，当代中国出版社出版

近年来，大量口述历史出版物相继问世，促进了口述历史的普及和普及，但同时，一些出版物对口述历史概念的泛化和滥用也混淆了人们的认识。

第一，具有社会学和人类学倾向的口述历史。如余的《走近鼓楼:南侗社区文化口述史》等书，以少数民族的社会文化、风俗习惯为研究对象，记录了不同的文化形态。从社会学或人类学的角度来看，这些口述史研究和作品几乎没有历史线索或语境，往往由事件或人物的片段组成。目的是利用口述历史作为一种研究方法，走进田野，阐释口述背后的深层文化内涵。

第二，以口述文学史为基础。口述历史方法也被引入现当代文学研究，如李辉的《秋千——关于周扬》，李和、杨坚的《无罪释放——五四时期66位知识分子的自白》，郑石、傅光明的《太平湖的记忆——老舍之死》等。，兼具文学和历史研究价值。

第三，自传口述历史。近年来，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先后出版了《黄口述自传》、《舒芜口述自传》、《文强口述自传》等口述自传。北大出版社还出版了《风雨人生-萧干口述自传》、《小学者时代-朱正口述自传》等几个系列的口述传记。这些作品虽然在写作过程中被他人收集、记录，但主要是被说话人回忆、讲述。大师讲道，给他们讲了一个鲜为人知的历史故事。

第四，权贵口述历史。如《民国大事口述史》《武德口述:风雨十年纪事》《从《桐怀州》到考察江青》《汪东兴回忆:与林彪反革命集团的斗争》《宋任穷、李德胜、、西皮丁、陈锡联、邓力群、袁、 严近年在《中国近现代史研究》上发表的讲话，其发言人大多是党和国家政治生活中重大事件的决策者或参与者，其口述历史弥补了国史或党史研究中史料的不足。

第五，普通人的口述史。刘晓萌的《中国知青口述历史》和李晓江的《20世纪中国妇女口述历史》的作者大多是历史学家，他们不仅受过专业的历史训练，而且或多或少受到西方口述历史的影响，在mainland China开展口述历史的实践和研究较早。走出这样的学科背景，这些作品更体现了口述历史的规范。它们不仅规定了采访时间、地点、采访者和被采访者的姓名，还以文学为导向，“文艺相得益彰”，辅以人物和物品的照片、书信、“重大事件年表”等。，所以他们赢得了学术界更多的赞誉。

对比以上五种口述史，我们不难看出，前两者虽然使用了口述史的名称，但并没有把口述史作品作为最终产物。研究口述历史的目的不仅仅是保存历史或澄清史实，更重要的是把口述历史作为一种方法或手段。研究者一般不研究口述材料的真实性，也不严格遵守历史规范。他们甚至不在乎演讲者说了什么。相反，他们关注的是他在什么场合和谁说话，为什么说，背后的文化意义是什么。后三种是以记录历史或研究历史为基础的。口述历史作品的写作不应该仅仅以说话人的叙述为基础，还应该大量查证文件和档案或者采访相关人员，进行补充和相互证明。最后，以文字记录的口述历史文本被呈现给社会。同时，要把录音带或录像带保存好，让历史通过文字和声音的方式传递给后代，从而体现“历史科学的生命力在于真实性”的历史特征。

虽然口述史学越来越受到大多数学者的重视，但传统史学有轻视口述史料的倾向。此外，口述历史的特点、强烈的主观性和不稳定性使人们对口述历史仍有怀疑、误解和偏见，这是我国口述史学发展的现实困境。人们对口述历史的责难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问题上:

第一，从人的记忆中推导出来的口述史可靠吗？这些记忆往往是几年甚至几十年后才回忆起来的。在回忆和讲述中，必然会出现一些问题，比如回忆出于某种原因故意歪曲事实；因为记忆的遗忘，听写不准确，不全面；或者受后来经历的影响，很多情感因素渗透到记忆中，等等。叙事的流动和不稳定增加了人们对口述历史的怀疑。例如，《中国当代史研究》曾刊登谢静宜的一封信，纠正吴德在回忆录中的说法:“主席说‘江青是个大女流氓’”。

当然，在承认口述史存在不足的同时，也要看到史料中也掺杂着主观因素，不能忽略一件事，不能因为噎废食，否定口述史的价值和意义。因此，口述历史写作不仅要对研究对象有深入的了解，还要有扎实的历史功底和良好的历史素养，才能去伪存真，写出一部信史。

二、口述历史需要文书吗？“你说的话一定要记录下来”完成口述史是真的吗？这些问题反映了目前口述史书良莠不齐的局面。著名的口述历史学家唐德刚在《历史与文学》中对此问题作了很好的回答。他说，“我为胡适之先生写口述历史。胡先生的口述史只占50%，另外50%需要我找材料核实补充。写《李宗仁口述历史》就更麻烦了，因为李先生是军人，连写一封信都需要一个秘书，口述的时候也是随口一说。我一定要认真找资料来编，写，研究，不了解的话，以后再和他讨论。”。可见，相关文献的补充和互证是口述史必不可少的，这也是口述史在历史范畴中的常用方法，也是它与其他学科口述史的重要区别。

历史是客观存在的。我们只能实事求是，根据历史的真相去解读和研究我们所拥有的史料，不能把历史当成“被任何人装扮的小姑娘”。(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史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