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万欢忆父亲曹禺 每封信都有五六张纸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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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写给我的每一封信我都留着。我和妹妹当兵的时候,他写给我们的信都是复写纸一式两份,每份五六张纸,最长的信是十一张信纸。最近,我拿出父亲的信,看了看那密密麻麻的手写页面。我觉得父亲一直在关注我的生活。信中的话至今仍指引着我的人生。
一个
1968年底,文革如火如荼。当时我是小学三年级的孩子。我父亲被撞倒了,戴着一顶高帽子站在舞台上。我家门口贴满了打倒父亲的大标语。姐姐在学校参加体育,我只能整天呆在家里和父母分担他们的痛苦。红卫兵多次回家购买财产。北京人艺的革命群众分为两派,一派是“保皇派”,同情我父亲这样的所谓帮派,一派是迫不及待要杀他们的“造反派”。中国现代戏剧舞台上的伟大导演林兆华,是当时北京人民艺术界的“保皇派”。我父亲原来的司机也是“保皇党”。他和剧场工作人员早早来到我家,把我父亲的书房封上,盖上他们红卫兵组织的印章,这样我父亲的书就能保存下来,不被可怕的造反派毁掉。
记忆最深的是1966年底。一天深夜,我被砸门的声音从梦中惊醒。原来是中央戏剧学院红卫兵来抓我爸了。那时候我才11岁。我太害怕了,不敢动也不敢哭。我看着他们把我父亲从床上拉起来,厉声斥责他,让他和他们一起走。爸爸只来得及穿上棉袄就被他们带走了。妈妈问他们带爸爸去哪里,他们没有理会。半夜被抓,就是后来惊动周总理的“反罗鹏刘洋”事件。周总理问了之后,听说曹禺还在俘获者之列,就说,你跟曹禺是什么关系,他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于是,过了两天,半夜,他们把我父亲送回家,对他说,你要是敢告诉任何人你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小心你的狗的性命。我记得我妈问我爸这两天怎么了,我爸想说却不敢说。年纪轻轻就能深深感受到父亲的怜悯,于是我对他说:“快吃药,快睡觉。”爸爸接过妈妈递给他的安眠药,立刻吞了下去。爸爸得了神经症,没睡好,文革期间严重失眠。他只能靠安眠药睡觉,越吃越多。
父亲去世后,妹妹找到一本很薄的练习本,封面是父亲的笔迹:《大屠杀十年回忆录》。我只写了几页,文章最后一行是:当时担心随时被抓...
爸爸是文革后期“解放”的。当他从“牛棚”回家时,我们父女有时会去附近的餐馆“枣文”吃晚饭。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一碗馄饨八毛钱的美味,是世界上所有精致美食无法比拟的。爸爸也和枣文的老厨师成了好朋友,每次去都和他聊很久。小学同学回家玩,爸爸带我们好好吃饭,妹妹的朋友也一样对待。所有来我家玩的年轻人,我爸爸都很爱和他们聊天,说他们的想法,没有任何长辈的架子,看到年轻人让他觉得心里很开心,用他真诚的快乐感染着对方。大家都喜欢他,他就像朋友一样。后来我和姐姐都去外地当兵了。我们的朋友经常来我父亲家看他,有些成了他被遗忘的朋友。直到晚年,他生病住院的时候来看他。
二
1976年五四运动期间,北京人在广场纪念周总理。我姐姐、我的朋友和我每天都去天安门广场。我父亲急切地等着我们回家,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又激动又害怕,不知道人民会怎么样,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
十月的一天,我去朋友家玩。他爸从外面回家偷偷跟我说,四人帮被粉碎了。我赶紧跑回家。那时候父亲每天吃很多安眠药,几乎像个瘸子。我推开门,冲进他的房间。他躺在床上。我激动地告诉他:爸爸,我们得救了。
爸爸不信。他不敢相信。恐惧,恐惧不是真的。当他跑到街上时,已经是晚上了。他走啊走啊,看到有多少窗户亮着,整栋楼都亮着。爸爸后来告诉我,他突然觉得难以支撑,靠在一棵树上,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到了极限。没经历过的人都无法理解深深的绝望有多紧!我们终于逃出地狱了!19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我想上大学,父亲特别支持我。他想让我学医学和自然科学,但我在医学和外语之间摇摆不定。每次犹豫,我都向他请教。毫不夸张地说,我每天至少要问他三次。其实我想听他说:学外语。就一段时间,医学和外语折腾了好多次,来回搬书,父亲却从来没烦过我。每次都是他认真跟我聊,讨论,分析利弊,说服我。最后爸爸帮我下定决心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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