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作品选读 悲欢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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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穷又爱富人的夫妻终于接受了成为新学者的准女婿。舞台上，光鲜亮丽的花旦，戴着珠翠的头像，踩着细莲步，如沐清风，身边都是丫鬟。用黄金编织的腰带一路上飘扬得很漂亮，闪着丝光缎裙的光，溢出柔软流动的波纹；宽大下垂的衣袖像是在唱歌，无忧无虑得像要被举起的翅膀——是踩在云上的感觉吗？

因为刚从琼林御花园婚宴归来，受皇上赏赐的秀才郎，身披红袍，手执软翅纱帽，站在她对面。过去，她为他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泪，忍受了很多委屈。现在，这些艰辛都没有了。“新婚之夜，成为第一时间”是一个已经被逼到我们面前的事实，它不再是一个虚幻的梦；展望未来，即将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的，是人人羡慕的雄浑帝王风度，是永远享受不到的取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生活似乎就是这么简单可爱。是经过努力的甜配方…

然后，在舞台西侧，腰间系着白毛巾的大师举起了钹，金光如惊叹号般闪过。台上的紧急管理突然停止，台下热烈激动的掌声爆发；缠绵一夜之后，才子佳人最终会变成美丽狂野的台剧，在一片欢乐的掌声中当众收场。

一个薄如水面的微笑浮在群众的脸上，仿佛他们还沉浸在团圆、吉祥喜庆的故事氛围中。各种缺点的现实暂时不存在；一部喜剧，是一种永恒的快乐，是这样一个明媚月夜的美丽高潮。

于是，带着孙翰逛剧院的老爷爷，包着玉和白茉莉的老奶奶，卷着竹篮卖剥了皮的甘蔗的小贩，刚洗完澡在观众席前排等宝宝的小女孩，都穿着木屐或塑料拖鞋，在凉爽的夜晚心满意足地回家了。几个骑自行车的中年男人不小心路过，但没兴趣。他们用一只脚支撑着地面，停下来欣赏了一会儿。此刻，他们用力踩下踏板，消失在芬芳的小径尽头。

寺庙前的广场上，黄色的纸灯笼低垂着，它们是知性的空无声的。临时使用木板、竹竿、布幔和铁皮在汽油桶上搭建一个简陋的舞台，虽然仍然挂着金色的风景、雕刻的龙和彩绘的凤，但由于没有角色的穿梭和响亮的锣鼓的衬托，立即失去了它的吸引力。是几盏白色的长管荧光灯，上面兀自映着几张切成汉字的金纸:

庆祝九天玄女皇后圣诞节

舞台的左右两侧，挂着一面有流苏、略暗的旗帜。在波尔多天鹅绒的基础上，白色的字迹依然醒目:

明孝源歌剧团在全省巡回演出

语气中带着一些自信。我想从前有一个辉煌的日子。

但是对于这些专门在舞台上表演喜剧，感谢上帝，却过着吉普赛流浪生活的人来说，神给他们的祝福是什么呢？生活对他们的回报是什么？如果人生本身就是一部戏，那么这些活在戏中戏外，幕后，戏前戏后，戏与人生的状态中的人，又该如何被厘清呢？

不禁想起了野台剧，它似乎只属于农业社会的大众娱乐，属于喜剧刻板印象的刻板的舞台剧本。同时也想到了刚刚笑着痴情回去的观众。从他们身上，我仿佛看到，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过去，他们在喜怒哀乐的岁月里，经历过磨难，但他们的内心是那么善良，他们的梦想是那么单纯，他们的气质是那么忠诚。为什么，即使是一个辛酸悲凉的故事，我们传统的剧作家总是习惯于给它附上一条快乐的尾巴，而大家却说“中国戏剧比严肃深刻更活泼庸俗”？中国人是否缺乏接受悲剧的勇气和理解悲剧的能力？像元和赵氏孤儿这样独特的例子显然太少了，所以当王国维谈到中国戏剧时，他必然会深深叹息:

“元曲是中国最自然的文学，明朝以后传奇，无非喜剧。”

所以，作为一个热爱中国文学的人，当我面对一系列结局相似的明代戏曲，如绣品、紫钗、香囊、浣纱等时，我不禁常常会遗憾和痛恨:为什么在中国戏曲的漫长历史中，除了关汉卿之外，就不能有其他伟大的悲剧作家呢？

然而，在这样一个干净的仲夏夜，空和明亮的月亮是如此明亮和完美无瑕，那些诚实的乡下人似乎有一个简单的头脑，可以通过喜剧获得很大的满足感，让我突然看到中国苦难的缩影，我不禁感到酸酸的。

——为什么中国戏剧总是喜剧多于悲剧？也许，对于这个含泪的文学主题，我们不应该从文学的变迁中去探索，而应该从五千年的沧桑中去寻找答案。

因为，我们是一个经历过悲剧的民族:在过去的岁月里，无数的天灾人祸让中国人的生活尽可能的疲惫，尽可能的动荡，尽可能的流离失所，换句话说，尽可能的悲剧。亿万颗心，谁愿意接受苦难，忍受悲伤，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当他们面对舞台和戏剧时，他们需要的是休息、娱乐和舒适。他们需要喜剧那种滋润而幸福的结局来满足幻想，来治疗受伤的灵魂，来弥补不完美的现实带来的缺陷，却不需要深刻而严肃的艺术。

所以，看似简单的心灵背后，并不是简单平淡的繁华，而是坎坷艰难的人生，是中国历史上多分不如和谐，多悲不如幸福，多漂泊不如稳定，多烦恼不如和平，多战争不如温暖和幸福的一页！

我沿着青蛙漫步的乡间小路走着，思考着，仰望着寂静的空.之夜此刻，附近的山脉似乎比白天距离更近。而那硕大、厚实、幽暗、稳重的山影，却像是慕宁素的守护神，守护着山下肥沃、辽阔的叶萍，守护着整齐划一的稻畦，默默伫立的椰子树，守护着渐渐沉睡在红砖房里的村民。星星又低又亮，它们轻轻地向下倾斜。最近的一颗是满月口附近的一颗鲜嫩的痣。这片宁静安详的田园不是中国人几千年来一直向往的梦想吗？

而哪一天才能看到真正属于中国人的喜剧？

我把手伸进裤兜，向山脚下等我的灯走去。夜风淡淡地吹着，脸颊湿润凉爽；没想到的是，一部喜剧，只让我泪流满面。(选自《台湾和香港文学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