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王清平：15年秘书生涯，3任领导先后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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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以《干部家庭》等官方小说而在文坛成名的作家，同时兼任宿迁市经贸委副主任、宿迁市作协主席的王清平，其秘书生涯鲜为人知。在他担任秘书的15年里，他所服务的领导人，一名县长、一名秘书长和一名副市长，都因腐败而入狱。

在一次采访中，王清平说:作为一名干部，我的政治经历并不传奇。但是从一个作家的角度来看，很多人无法想象自己在做秘书的十五年中所遭受的艰辛。这种长期的坚持与其说是传说，不如说是无奈。对我来说，文学是一种拯救的力量，让我从这种无助中超脱出来，纯洁，敏感，高尚。

一个

当他所服务的领导人变成腐败分子时，像所有秘书一样，王清平听到这个消息时总是感到惊讶和害怕，他也担心有人会请他核实情况，并在心里反复回忆他与他们一起工作的前前后后。“但是，我的担心总是多余的。直到最后一篇报道见报，说有人被判刑了，他还是会觉得自己像个陌生人。”他唯一一次配合调查是在纪委检察院办案的同志搜查领导办公室的时候，他作为证人在场观看。

“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和避免引起法律纠纷，”王清平不愿谈论更多细节。他更多的是谈自己的思考。“为什么我没有参与？可能是我只懂工作吧。不懂得搞关系，一直不愿意太深入地钻领导的个人生活圈子，也不想从中渔利。”说到根源，这一切都与他对文学的热爱有关。

王清平出生于1959年，刚好赶上三年的自然灾害。“据说全村生了十几个孩子，只有三个活下来了。九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带着我和弟弟一个人住在一个大家庭的乡下。很难想象。从小就对大家族不满。考上大学的那天晚上，我不同姓突然逼婚，我气愤地拒绝了。”回顾他转向政治的潜在动机，王清平认为这可能源于他对权力的抵制，同时也可能是对权力的渴望，否则他不会以十五年的秘书生涯换取今天的一些荣耀。

当作家的理想始于他的中学时代。“当时农村识字的人不多，能看的书也少。我借了一本陶成的《我的家庭》，抄了下来。后来他大学毕业，被分配到离家100多里的一个乡镇中学教书，就出道了。”在那所职业学校，王清平教了四年书。每天骑自行车早出晚归，只关心教学和写作，从不参与学校政治。

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在县二中教书的同学，想在寒假前转学去省城和老婆孩子团聚。校长的条件是找一个能代替教高中的老师。那个同学打电话给王清平，问他是否愿意。“全县每年有近万名教师想调到县城，但能调到的只有八九个。我连做梦都不敢，也不想！”他放下电话，坐车去了六十里外的县城。那天雨下得很大，雨后他出现在阳光明媚的校长办公室，穿着沾满泥巴的雨靴。“校长问了我一些情况后，让我回家把你发表的文章带给我。于是我又坐车回家拿剪报，校长说明天来上班。”就这样，因为文学，王清平被调到了县城。

2

人生有太多的偶然和必然。这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赶上了宿迁县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教师允许的文秘干部招聘，王清平得到了在县办公室当秘书的机会，开始了漫长的文秘生涯。

刚担任秘书一职时，他满脑子幻想，以为自己也可以拿着笔扬名。但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没多久，他因为“麻烦”差点被当时的领导赶回学校教书。“反正我不想回去。原因是我丢不起那个人。交上镜考试当秘书，结果转身回学校，世俗的口水会淹没我。我得在秘书这个职位上混。”王清平说。

后来，王清平意识到为什么他会像斗牛一样被“暗杀”。那是因为他把作家的敏感和思想写进了材料里，而那些东西恰恰是官场中人秘而不宣的。“比如我在脱离国税的时候，写了两起地方税务纠纷，引起高层关注，派人调查，给县领导带来很多麻烦。比如，经过调查，我写了七篇关于企业改制的研究报告，都被领导举报，全盘否定。虽然这七篇论文陆续在《经济日报》和《改革内部参考》上发表，我也被当时的地方报纸专门报道为‘走上文学道路的经济生’，但是那些让我思考国家利益和时事的东西，在当地是没有用的。”

正是从这些经历中，王清平开始感受到一个官场作家的痛苦。“这不是来自身体的痛苦，而是思想和尊严的痛苦。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你可能有罪。所以我二话不说就死了，哪怕被领导骂了。我宁愿不说也不愿撒谎。我心里有事，只能写。”

所以写小说成了他发泄的渠道。“我可以在我的小说中表达我的观点，我的抑郁得到释放，我的作品中形成的长期失语得到恢复。”然而，对当时的王清平来说，秘书工作对他的创作是一个“威胁”。几年后，在小说《尊严的痛苦》中，他通过主人公刘更生的口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感受。“我想过永远放弃小说。虽然灵感频频攻击我，折磨我，甚至灼伤我，但我像一个病人一样顽强地抵抗着疾病，一次又一次给灵感以响亮的回应。但是，我终究摆脱不了小说的纠缠。它就像一个痴情的恋人，融入了我的血液，成了我的生命。”

回头看看秘书的路，王清平觉得这是一个可怕的时刻。“我是怎么在晚上沉浸在无聊的材料堆里的？我是如何战战兢兢的在领导背后做好自己的工作的？我如何抑制自己旺盛的生活乐趣甚至是满足领导人格的欲望？我忍受了什么样的人格尊严？！”然而，令他高兴的是，他没有像一些秘书一样受苦，也没有一直得到提升。此外，他还出版了十多部小说，近两百万字。

三

“作家的天性使他永远不会成为任何一种集体的代言人。更确切地说，作家的本性是反集体的。作家永远是害群之马。”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说过这段话，这段话经常被王清平引用，作为他几十年来政治小说的一种心理支持。就是这段话，解开了困扰他多年的心结。

虽然写作是一种正当的行为，但是官场有自己特殊的规则。王清平坦言，因为有些人担心被写成小说，官场中人讨厌小说。“每次升职，领导都好心提醒我不要写小说。只有少数一两个领导劝过我，我的爱好不能丢。”

2007年以来，王清平一直担任宿迁作家协会主席，所以他不必刻意向周围的人隐瞒自己的作家身份。但有时候很尴尬。“接待客人的时候，他们会被我递过来的名片惊到。我的两个头衔，前经贸委副主任和后作协主席，几乎是毫不相干的。十有八九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提醒我，‘别把我写进你的小说里！’所以一般来说，我从来不主动谈小说之类的文学话题，免得别人敏感。"

王清平坦言，早年写农村题材的小说，情况要好一些。“随着我这几年创作的官方小说的出版，身边的人对我的陌生关注越来越多，有些人开始疏远我。我确实感到了职业危机。但是，它根本无法阻止我的创作。”自从2001年第一部《官方玩偶》出版以来，王清平已经创作了五六部官方小说。他今年上半年出版的《干部世家》被誉为“当代看不到的十大官场小说”。在新浪、搜狐、凤凰、当当等网站上线后，连续排名前三。2004年《江南》第一期首次发表的《骗术》，2007年《中山》副刊发表的《尊严之痛》，反响热烈。他的另一本全本《秘书》很快就要和读者见面了，出版社还有三本全本要出版。

"虽然文学被边缘化，但文学的力量不可低估."在王清平看来，文学是人们灵魂中的一缕阳光。“小说的创作可能反映世俗生活，但掌握世俗题材的想法肯定是超越世俗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学对我来说就是这样一种拯救力量。我从不识字的农舍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堆文学在我灵魂中的阳光，我不知道我的人生将何去何从？”(傅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