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文摘】村庄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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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兰

一只狗悠闲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几乎无声无息。这是一张不寻常的照片。我不会研究狗的起源和下落。然而今天的画面却实实在在的拍了我一下，比如一个婴儿的小手，软软的，温柔的，轻轻的摸着我的脸，温柔的摸着我的心。

看到狗让我想起了长溪村，因为长溪村的狗很安静，村庄也很安静。一个安静的村庄变成了最美的乡村，说明每个人都有一种乡愁情结。我怀中的悲伤，爱感动世界。

长溪村是一个人来人往的景点。尽管如此，你还是能闻到这样一个村庄里的清香，那是千年老树散发出的木质清香，那百年风雨飘摇的老房子里写下的痕迹清香，那山坡上野花淡淡的甜香味，那村民咸菜的酸香味，那竹子呢喃撩人的清香，沁人心脾。还有静止，那种静止不是半夜的静止，半夜的静止，有一两只鸟在唱歌，那种害怕；夜露凝结在树叶上，滑入泥里，就有一种淡淡的滴落声；或者是一根朽木的最后断裂，会在宁静的夜里撞进耳廊，提醒你与世间万物同在。游客感受到的宁静，是沉入心底的宁静。村民们看起来很平静，坐在屋檐下打盹，或者毫无表情地盯着游客。狗很安静，很懒，站着或躺着，或自由踱步，颇有欧洲遗风。看到我们这群带着疯狂状态的户外人士，依然以平静的姿态迎接。

我经常想找个地方去，一个安静的村子，一个狗叫的村子。在马奔腾，风在吹，盐石灰土粘在地上。这是黄海上的村子，我记忆中的村子。百根草缠绕在路脊梁上，蚂蚁们不仅在架起龙门阵，还在用触角讲八卦。我不听蚂蚁的八卦。我想躺在岸上。河岸的坡度并不诗意，但不乏想象力。在一个村姑的想象中，没有挣扎和抢劫，只有静静的陪伴时光流进岁月。

没有山的坡度也可以。养狗真好。和我躺在一起，看蓝天白云，听柴火的声音，不知名的水鸟总是在嘲笑柴火的粗喉咙。有草籽附在我身上。我用两个手指捏了捏，伸手把它们举了起来，期待着风把它带走。狗好像累了，满脑子都是梦。我不睡觉。这种情况我从来不睡觉。我在听这个村子。

所有的村庄都来自奶奶的指尖，狗一直是奶奶忠实的伙伴。狗知道奶奶的苦。

我越来越想念村子了。我现在在走，总是尽可能的找村子。我不怕夜晚的黑暗，也不怕夜晚的寂静。恐怕几年后，这个村子将无处可寻。我的乡愁，你会放在哪里，我的狗，你会自由自在地走在哪里？

我的村子，平原地区最普通的村子，现在变成了梨花海，中国最美丽的村子，和长溪村一样，成了全国的景点。长溪安静，曾经安静，现在安静，以后也会安静。是山给的，是在山的怀抱中孕育的。

在我的村子里，有许多高楼、小桥和流水，奇怪的石头横在那里，梨花盛开在整个村子里，到处都是蝴蝶、蜜蜂和人，但没有狗。一个没有狗的村子还是一个村庄？而我那条用盐和石灰土铺成的小道呢，那条我愿意陪你去死的小道呢？没有这样的路，我想躺下来，看看蓝天白云从何而来。和奶奶在一起的狗在哪里？我想念那个古老的村庄。

我脑海里固执地盘旋着几十年前统一打狗的场景，狗挂在长舌树下。几十年来，我一直不敢想这样的画面，也忘不了。好在那是时代的缩影，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到处都是狗，还有各种高级狗。

但是，我要的是村里的土狗，那种安静的守护着村子和奶奶，可以陪我躺在岸坡上的土狗。就像我昨晚走路看到的那张图，我在村子里自由的走着，狗也是。我们安静地共处，享受着这种沉默带来的内心平静。

(摘自《淮海晚报》，2014年5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