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作品选读:水果地图之香蕉

本篇文章1997字，读完约5分钟

香蕉花是晚香花。满满的，巨大的雨滴总是卡在黄昏里——我大概不应该在上面放太多悲伤，大概是错的，但是错误怎么可能重复呢？另外，太晚了。我已经给了它悲伤。

它是一朵花，它有着一个不朽文人形象的完美外表——歌妓在黄昏踩着绿旗，或者古筝的琴弦正转向柔弱的心。“雨打芭蕉”的力量也是敲打人心的力量，指尖滴落的影像会对人造成内伤。芭蕉花是所有花中最阴的。阴影是它的阳光，它的床，它温暖的爱。在一天中的某个时刻，酒一醉，粉一浓，芭蕉花以它的灯形，它的紫色在淡霜下逐渐蔓延变黑，它的孤独忧郁，它的动人心弦的感情，从黄昏中脱颖而出。它就像黄昏时的一张嘴，整个晚上都进了它的嘴里。也是最怜惜、最热爱的花:多云、神秘、高贵、忧伤。男人喜欢，也许是因为向往理想的异性，女人喜欢是因为发现自己置身其中——夜深人静时放不下，做不到心中的人道主义者。黄昏时，倒尖的花头伴随着由远及近的竹笛声。它悄无声息地张开纹理清晰的花瓣，绿色的果串跃跃欲试地从中爬出来，为庄严的香蕉林增添了活力。香蕉林中所有的音响似乎都来自香蕉花的身体，照亮浓密遮天肥叶的光也来自那里。芭蕉花，每一朵都可以吸过去的人，每一朵都像是我早年读过，以为已经忘记的书。

凉水香蕉花可能是“逃宫秘籍”？只有在宫廷里才能有这样高贵的紫色吧，紫色上的月光和霜使琴弦弯曲产生优雅的纹理，花瓣背面的图案就像人类童年时写在叶子上的文字，充满了难以理解的深奥和挥之不去的空气。

不知多少个黄昏，我在香蕉林中看不到足够的香蕉花，突然有一天一大早就想去看香蕉花。还是朦朦胧胧的，香蕉花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谜。直到太阳在芭蕉口的枝叶间露出杏黄的脸，下垂的花朵才忍不住亮起来，整个芭蕉园的阴影也小幅度缩小。卷着的厚厚的叶子上的日月精华的星辰和古文字显露出来，花房里伸出了黄色尖锐的香蕉皱纹，瞬间就变成了香蕉形状。香蕉园的土壤红得像晨曦中滴下的油，花朵的秘密现在正在转化为果实的秘密。然而，我仍然喜欢黄昏时的香蕉花，就像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一些怪癖一样。

我从来没想过香蕉花可以吃，也没想过西双版纳农贸市场有多热闹，甚至把香蕉花当蔬菜卖。真的是几年后在云南景迈山上吃的。在布朗族最后一个王子苏国文的家里，“王皓”用芭蕉花炒了，凉了。一股清凉的香味扑鼻而来，我想到了一种叫苦竹笋的植物，诗意的黄昏芭蕉花渐渐淡去...

生活中难以忍受的“柔软”

是一种怎样的“柔软”——像婴儿放松的腿一样柔软；软如蛋白和蟹膏；柔如少女的朦胧早恋和暗恋；柔软如芽的绿色；柔软如茶缸上的薄雾；软的像奶锅上薄薄的奶皮；冻的话软；软如善良；柔软如晨鸟，鸟还不会飞；柔软如世界第一个生日...

作为一个50年代出生的北方人，吃香蕉很难。我对香蕉的第一印象来自绘画，静物，还有不怎么看香蕉的西方人。香蕉画出来就像在天上一样。二十多岁吃的，已经有去南方的经历了。当我接触到青皮里面又白又软的东西的时候，好像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碰了一下，感觉铺天盖地。是上帝眷顾的一种柔软。我试过，成熟的前几分钟都剥不下来。当时我没有想到我会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做几次香蕉之旅，这似乎是为了生命的缺失，为了冰雪中的北方的缺失，为了夹杂着恶意的善意，为了嫉妒和偷盗，为了梦想的实现——我的梦想是像非洲祖先或海岛岛民一样，在全世界的河流上的船上吃香蕉。我很早就发现了香蕉稳定情绪的作用，我非常愿意让香蕉成为我身体和精神的食物。后来我摘了香蕉，用药水煨的，长江以南，海南岛。终于在某一年的冬天，我上演了一部我和女朋友在海南岛香蕉林吃香蕉的剧。这次经历启发了我，香蕉可以像某些人一样打扮世界。海南岛和云南的香蕉很好吃，很可爱，有一种说不出的粘稠体液。在澜沧江旅游的时候也吃过一种红香蕉。记得是从糯扎到纳兰，靠近河边的土路，看到堆在中间的红香蕉，菠萝蜜，芒果，圆圆的白瓜。光滑巨大的身体反射着令人眩晕的阳光。红香蕉的味道在我嘴里停留了四个小时。回到酒店，拿给服务员，他们说没吃过。红香蕉比绿香蕉多了一层对异国水分的放纵和执着，后来也没再吃。我知道，要重拾它的味道，我必须回到谷底，回到澜沧江，回到热带汗湿的胸膛，回到木瓜、芒果、香蕉林茂密的坡地。在那里，大树珍妮弗把它毫无保留的魅力，花和水果的香味注入了河里。它们太粘了，你必须用身体去感受这个地方。

香蕉是一种常见的、渴望的、放荡的水果，但在生活中更难。它的很多东西像困难，它的弓腰像困难，它的生存和迁徙也像困难。在云南元江，我遇到一个卖香蕉的老人，推着一辆木制的大车。手推车上的香蕉乱七八糟。乍一看，它们是随机生长的，但绝对是甜的，不显眼。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太温柔了，对每一个路人说:“你吃，吃好了再买，吃好了再不买。”秤手在抖，用绳子绑着的细铁秤抓不住。我的香蕉掉地上两次，钱收不整齐。这个过程总是被“你吃，你吃”的口号打断。我记得，五毛钱，五毛钱买了一串香蕉。带着老人的感激，我欠他的。(摘自《散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