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菊花须插满头归

本篇文章3587字，读完约9分钟

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刚刚读完《红楼梦》石太君大观园第四十回。有一个热闹的插曲，凤姐给刘姥姥插花:也是菊花盛开的早晨，马葭领着凤姐等到了大观园。李纨见了，赶忙招呼，说刚摘了菊花，准备送给祖宗。李婉的女儿毕玥正忙着拿着一个大荷叶形的翡翠盘子，盘子里盛着各种各样的菊花

贾母挑了一个大红的，戴在鬓角上。回头看见刘姥姥，笑着过来送花。凤姐还没说完，便拉了刘姥姥过来，笑道:“你穿衣服去罢。说着，把一盘鲜花横七竖八地放在她的头上。贾等人笑个不停。刘奶奶笑着说:“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做了什么。我今天好体面。”。人们笑着说:“你没拉下来，摔在他脸上，把你打扮成老妖。”刘姥姥笑着说:“我虽然老了，但年轻的时候很浪漫。如果我爱一朵花，我今天就老了。”。

T89m《花与女人》小型张

可惜刘姥姥的全长菊花裙没有赢得大家的掌声。按照贾等人的审美观点，头上戴一两朵花是优雅的，恰到好处的，但那种满是插花的打扮却是一种过度的炫耀，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村气，是一种丑陋可恨的老妖。刘姥姥，这是第二次进郭蓉府了。活了很多年的老寡妇懂得谦和温柔，立马自嘲，说自己也爱那个老风流，其实私底下觉得格格不入。所以《红楼梦》第四十一回，蝗虫妈妈在怡红院被抢，刘姥姥喝醉了误冲进怡红院。当她在带门的大镜子里看到插花的形象时，她被蒙住了眼睛，误以为自己的母亲进来了。她还嘲笑她说:“你好，你没看到这个世界。看这园子里的花好，反正你也没戴。”花和衣服被称为“不生不死”，这显然与贾母、冯杰等人对众多服饰的鄙视和否定是一致的。

在《红楼梦》中，有一个人认同菊花一定要盛满鲜花的审美情趣。这个人就是贾探春。她曾经写过一首菊花诗，表达了这种超凡的审美观。《红楼梦》第三十八回林小祥菊花诗:史湘云、薛宝钗连夜作出十二首菊花诗，次日邀姐妹俩在大观园吃螃蟹赏菊。贾探春马上查了《赞举》这首诗，写了一首诗:

用于绿篱种植的瓶子一天比一天忙，镜子里的妆也破了。长安公子嗜花，彭泽先生是酒鬼。

短鬓寒染三路露，葛巾香染九秋膏。不时兴的时候拍手笑路边。

杨慎簪花图陈洪绶/画

诗风豪放轻松，符合探春的性格。诗中刻画了一个自以为高人一等，文质彬彬，自诩为钗头菊的人，其实就是探春自己的形象。诗的第二句，写的是折菊花。人为什么要休息一下去认镜子里的妆？那是因为簪菊是重阳的一种古老习俗，男人身上都是菊花，所以簪菊不能仅仅看成是女人平日里做给镜子看的时装。滩纯在他的诗中引用了两个古代的例子:第一，长安的儿子杜牧。杜牧的祖父杜佑，是唐朝德宗、献宗时期的名门望族，京兆的杜氏自魏晋以来数百年都是名门望族，所以杜牧被封为长安公子。杜牧的诗《九月登齐山》中有一句名句，天下难笑，菊花须仰头插。滩纯认为，这种插菊行为是她极度爱花的花痴所致，对此她深表赞赏和钦佩。二、彭泽先生与陶渊明。陶渊明是彭泽县令，后来辞官退休，人称彭泽先生。他爱菊花，爱喝酒。他在房子旁边的篱笆上种满了丛菊。多么优雅脱俗的仙境和天堂！秋天的菊花，色彩斑斓，透露着它们的英伦，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他吟诵菊花的名言，表达了一种令人敬佩的闲适与优雅。南朝萧统《陶渊明传》中说，江州刺史王弘一直想结识陶渊明。当年重阳节，陶渊明因为贫穷，又没有酒，就走出家门坐在菊花中间。良久，他把手放在菊花上，突然给王红送酒，即使他喝酒喝醉了。成语“送白酒”就是指这个典故。陶渊明自己酿的酒:县里等着，值得煮。把头上的葛藤巾拿下来做酒，然后再做。陶渊明的手里全是菊花，他的手里全是折好的菊花。他的头上恐怕长满了菊花，跟刘奶奶的一样。陶渊明的风流名人风范，在探春被归结为酗酒，所以被称为酒鬼。三径露指菊花，源自陶渊明的名句“三径荒芜，松菊犹存”。葛巾是东晋文人佩戴的一种由葛布制成的帽子。布料比较差，陶渊明就用它来喝酒。但后来成为好故事的是，他喝完酒，把帽子戴回去，也就是把有酒糟滴着饮料的帽子重新戴在头上。在陶渊明看来，酒是大好事。喝葡萄酒的帽子能算脏吗？还需要打扫吗？九月的秋天是指秋天的三个月零九十天，所以它被称为三秋或九月的秋天。菊花在深秋结霜时开花，故称九秋霜。用葛巾香染九秋膏，无疑是在葛布做的帽子里插菊花，所以连帽子都会被菊花的香味污染。把这首《簪菊》翻译成现代白话，意思会更清楚:

奶瓶喂养，篱笆种植，每天为菊花的生长而劳作。摘菊花贴在太阳穴。不要以为只是女人对着镜子的普通打扮。

你知道吗:前长安公子杜牧嗜花，陶渊明彭泽先生爱菊花嗜酒？有多少古人喜欢像他们一样插花！

短鬓角感觉有点冷，是戴在头上的菊花滴下的露水的凉意；格布的帽子上也沾着菊花的香味，还夹杂着深秋的霜。

这种高贵、脱俗、优雅的味道，自然是从世俗庸人的眼中流露出来的，所以让他们拍拍手站在路边，尖锐地嘲笑他们。

古人喜欢在头上插菊花。自然，杜牧和陶渊明并不是探春诗中唯一提到的例子。南宋诗人陆游在《近村行舟诗》中写道:“儿女同路，醉生梦死，黄花满花。”这说明陆放翁也是一个喜欢把菊花盖在头上的诗人。元好问《1911年9月底看菊花》诗:鬓角不属于秋风管，多摘枝插檐。枝繁叶茂是一枝开了花的枝，而不只是一两枝。显然，袁浩文也是一个喜欢在头上放菊花的熊文人，但他戴着帽子，帽檐上插着花。插花本来是古人的一大时尚:梁武帝萧纲写的《吴茱萸姑娘》诗中夹杂着钗，诗中以鬓斜，意为女子夏季佩戴吴茱萸花，既夹杂钗等头饰，又有意斜插花朵，即所谓鬓斜，是一种追求，刘欢的诗《看花采玫瑰》中有一句话:不适合各地女子。插野蔷薇，也表现了金钗玉簪等花与头饰的混合摆件。而且烂了，自然是横七竖八的，不拘泥于一个人的格局跟乱、疯，就像凤姐给刘姥姥插花一样。这种插花不仅限于有钱有势的人，农村的老百姓也一样。元稹的诗《村花夜》中有一段真实的描写:已是初三春末，桃李受伤，梨子白黄。村里的女儿争冠，夸张了。这个村子里的姑娘们都种着梨花，她们以种花的多少互相夸耀。杜牧曾在《杏园》诗中感叹唐代插花的兴盛:杏园枯槁，不要怪城里有多少插花人。杏花插在这里，因为采花插花的人太多，杏园里的杏花几乎都点着了。

唐宋时期，不仅女人是钗花，男人也是钗花，不分官、民、老、幼。宋代邵雍《插花唱和》中，头上的花貌照在酒上，酒里有一句好花句，意思是官头上的花影映在酒杯里，眼花缭乱，朦朦胧胧。苏轼《赏月寺牡丹》诗:人老了，不要羞，花要羞老人头。黄庭坚的“南湘子”话:花笑在老人头上，人惭愧，人惭愧。都是老人簪花的例子。他们虽然有点惭愧，但并没有被世人鄙视为老仙女。赞花崇尚多花，其美不胜收，在古代笔记中也有频繁记载。比如《武林外传》三年，南宋杭州六月茉莉最盛，刚出的时候价格很高，女人穿七插之多，值几十张优惠券，但只是为了娱乐。茉莉的每一枝都有几朵花，七枝有几十朵花，开满了无数美丽的花朵。《明史·故宫志》中有一个明朝的例子:皇后喜欢茉莉花，坤宁有60多种植物，花极其繁多。每天早上，花被采摘并聚集成球，这些球被绑在一个小圆面包里。这一簇球意味着许多茉莉花被用来将发髻插入一个球形花园头。当然，簪花也不一定是花，丝绸做的罗花、绢花、金纸做的金花等假花，也可以在没有花或花开的季节使用。比如《宋·尧尧》嘉定四年:与圣日开会，会上设宴，并向大臣们献花。以礼谢之，赐罗帛花。这里的曹彤和罗博的花是人造人造花。在张松冼的《话少的木兰花》中，有一句话是宫花在颤抖，而这宫花也是假花。我在《红楼梦》第七章里写过，薛姨妈让周送给众姐妹的十二朵宫花，都是宫里做的假花，用来堆纱。

有趣的是，在宋朝，头上的插花仍然是荣耀和荣誉的地位象征。官员也有严格的等级规定，不能多插花。吴的《卢》载:送花佩戴，各按官序，大臣获赠十八朵大花和十朵小花；唐朝与唐朝签书，十四花各种花；文赋亭学士，十二大花六乱枝花；直管部负责程璇的观察，送十大花和各种花；掌管防务，使刺史赐各种花，乱枝四花；档次越低，簪花越少，最小的大特使，只有四朵大花，没有乱枝花。栾枝是常见的园林植物，与小桃红相似。两者的区别是小桃红的花直接长在枝头，栾枝的花长在小茎上。人人向天顶礼，御街似锦，宫花射云于头上，归至恩严相济的盛况，牡丹芍药盛开，皆开于千顶官帽。这些诗句是当时诗人世俗时尚的簪花最美的写照。

正所谓繁华过后平淡。这种崇尚插花的时尚，在清代康干盛世已经失去了美感，在《红楼梦》中有所表现，甚至被鄙视为妖精。男人不再发卡花，女人只发卡一两朵。这种淡化和简化可能是由于文明的进步，使人越来越不优雅和无忧无虑。衣服和礼服越来越简单，满是插花的服饰终于被冷落、绝望、抛弃。于是，清代乾嘉时代的历史学家赵翼在《杂考》里不禁这样感叹:今天，只有女人受欢迎，古人却受欢迎。但是今天，连女人都不花钱了。滩纯不得不拍拍手嘲笑你，而他嘲笑路边的长吁短叹，但我仍然认为这是一种优雅的装饰和精致的情感。

光明日报(2018年10月12日，第1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