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悼念平山郁夫先生：敦煌情　半世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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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日下午，当我在一家日本画室创作大型油画《钱江潮》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平山郁夫先生去世了。这个事实我很难接受，因为前几天听说老公为了坚持完成大画创作，只是偶尔去医院打点滴。日本是个老年社会，平均年龄85岁，老公才79岁！

平山一夫先生是我家两代画家半个世纪的朋友。

1979年夏天，我在敦煌当大学生。有一天，我看到父母忙着打扫办公室，说要接待一位老朋友，日本画家平山郁夫和他的妻子。当时我就懵了。莫高窟没有对外开放，我为什么要安排平山和他的妻子住在这里？后来了解到父母多年前和平山先生的相识，明白了这个安排的特殊意义。

1958年，在东京举办的“敦煌艺术展”在日本掀起了“敦煌热”。父亲常书鸿和母亲李承宪在参观东京艺术大学时遇到了平山一夫。当时平山先生在大学的日本绘画系担任助教。我父母看了他的作品，把他介绍到中国敦煌。正是敦煌艺术与平山先生的第一次相遇，决定了平山一国之后的艺术人生。1959年，他的佛学问世，在日本画坛引起轰动，奠定了他在日本画坛的地位。

20年后，1979年平山先生访华时，他向中国政府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去敦煌莫高窟参观。但是敦煌突然遭遇百年一遇的暴雨洪水，整个县城被冲走，所以取消了这次的游览行程。在平山先生的再三要求下，外事部门与我父母商量后决定破例在敦煌莫高窟接待平山先生。当时父亲是敦煌文物研究所所长。该研究所的条件非常困难。平山先生住在一间简单的平房里，缺水缺粮。但他完全忽略了，一进艺术宝库就很兴奋。他后来回忆说，我在这里看到的是一座宝山，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让人如触电般站立不动。

在敦煌莫高窟静寂的一周，平山先生仔细参观了石窟，留下了120幅素描。平山先生从敦煌壁画中看到了日本文化的起源，认识到丝绸之路在东西方文化交流中的重要地位。由此产生了保护世界上最大的佛教美术馆——敦煌莫高窟的想法。

第一次去敦煌，让平山先生进入了一个“不平凡的生命画廊”。敦煌莫高窟的保护就这样成了王先生一生中时间最长、贡献最大的一项事业。

平山先生回到日本后，开始为敦煌石窟筹款。1988年，日本首相竹下登采纳了平山的建议，在访华期间专程前往敦煌莫高窟。此后，日本无偿援助10亿日元，在莫高窟为敦煌石窟修建了一个研究、保护和展览中心。1989年，他在举办个展收入的基础上，向敦煌研究院捐赠2亿日元，用于敦煌石窟的研究和保护。为此，敦煌研究院成立了“平山一国学术基金”，后来又成立了“中国敦煌石窟保护研究基金会”，至今仍在敦煌石窟保护研究中发挥着积极的作用。

对敦煌艺术的热爱让我的父母和平山先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父亲生前多次告诉我，平山先生是日本画家，酷爱敦煌艺术，你应该向平山先生学习。填大学学习志愿的时候，我问父亲是去欧洲还是美国学油画，父亲说:“作为一个画家，如果有出国留学的机会，一定要先去日本，因为那里有中国的汉唐艺术，有一些在国内已经失传了。你有责任把它们学回来。”

1984年，我去日本，在东京艺术大学平山一夫先生的研究室学习日本绘画。平山先生指定大学图书馆专门准许我复制高松中古墓中的“青龙”，并说:“这是你父母过去看到的副本。实际的壁画已经损坏。这些技术来自你的祖国。”平山先生在研究室创作一幅大型日本画《火的兵马俑》时，对我说:“敦煌壁画中有很多火的图案，你可以借鉴一下。”他亲自给我调色，写演示。当他知道我要去美国复制偷来的敦煌壁画时，他立即给了我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永别了”，作为我去美国旅行的费用。日本绘画常用水彩、铅笔，但我是油画家，喜欢用彩色油彩。当我向平山先生请教时，他和蔼地对我说:“学习日本绘画只是为了增加你的绘画方法。你是中国画家，不要拘泥于材料和技法，可以用一切手段发挥想象力。”

2002年8月，陪妈妈去看望平山先生。当平山先生听母亲向我们讲述敦煌新石窟的发掘和刚刚完成的唐代石窟壁画的修复时，非常高兴，他说:“这是一件具有重大艺术和遗产价值的大事。希望有机会在壁画上加笔，作为对常书鸿先生的纪念。”

在日本的25年里，我接受并听取了平山郁夫等许多日本艺术大师的教导和指导。每次都说同一句话:“日本艺术起源于中国，敦煌是我向往的地方。”

在日本，有一个民间传说叫“鹤的偿还”，讲的是一只白鹤在严冬被一对老人救起的故事。之后，它每天晚上用胸前的羽毛织出精美的缎子。为了报答中国对日本文化的厚爱，平山一国竭尽全力保护世界文化遗产敦煌，他的成就将永远深深地刻在中国人民的心中。常家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