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文摘】十二岁的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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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时，我爱上了邻居家的男孩。小学最后一个假期，每天都花很多时间跟着他。

晚上，他吃完饭就出去了。我跟着他穿过闷热拥挤的街道，出了北门，直奔环路，然后穿过郊区的丝绸厂和酒厂，穿过一片稻田、油菜田和红田，然后走上一条有桑树的山脊，进入一片黑暗的竹林，翻过一片长满马尾松的山坡。

山路没有尽头，傍晚漫长，阳光明媚。我远远地跟着，他却再也没有回头。有几次我以为他知道我在他后面，以为他是故意带我去什么地方。我毫不犹豫地跟着。

从十二岁开始，这是我到达的最远的地方。那个晚上是记忆中最长的一次。时间静止，树木静止，我停不下来。

我停不下来，但后来我不得不开始考虑回去。天黑前我能回家吗？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还需要回去吗？

他走在前面，再也没有回头。他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处。我匆忙追上他，看到他就要消失在不远处的另一条山路拐角处。我们路过山边的一户人家，踩着他的青石板店的晒水坝，看到丝瓜藤下藏着一窝鸡。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青冈树林，那里到处都是坚硬的拇指大小的青冈。我匆忙捡了几个放进口袋，然后继续。

前面人多了，远远就能看到一个乡村集市之类的地方。在岔路口，他走上了通往市场的小路。我跟着，心里充满了激情和勇气。从来没觉得脚下的布鞋这么柔软可亲。我浑身是汗，短裤背心紧贴着身体，四肢亮亮的。快走的时候，风碰到皮肤突然进去，于是身体里就充满了细长的风在游动。

走进市场，狭窄街道两旁的店铺凹凸不平，沿着斜坡上升。店家们都在默默安装门板，老旧光滑的木板慢慢竖起，渐渐盖住门窗。当我们穿过这条街并回头看时，所有的商店都已经完成了门板的安装。市场静悄悄的，绿旗的台阶在空摇曳。

但是我们还是停不下来。我们继续爬山，翻过悬崖，绕过一座小山。走着走着，他突然不见了！我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转了几个弯，还是看不见他。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在深谷之下，松树在滚动，稻浪在波动，天空的空云向西流去。我迷路了。

我开始转身往高处爬，想念奶奶，想着找人问路。天明显黑了，持续了一整天的高温瞬间降低，风吹得我背心发胀。我站在坡顶上，手插在短裤口袋里，紧紧摸着坚硬的青冈，手心隐隐作痛。脚下农田密布，岭中道路众多。

身后异常安静。我猛一回头！

第一次看到这么大面积的水，是县城的水库。我听过很多次了，但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一扇宽阔而充满激情的窗户在我的胸前打开了。

(摘自《文远古典美》2014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