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农民的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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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湖南的一次煤矿透水事故中，一个被困在矿井里没有生还希望的矿工，把欠别人和信用社的账单记在安全帽里，希望妻子来还债。前不久，江苏一个贫苦农民为了治病，借了很多债。他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后，让即将上学的女儿辍学去打工，要求她还清10万元债务，才能结婚。

这两个故事有些偏激。特别是要求女儿先还清10万的债务，才能结婚，这是不合理的。从法律角度看，债务人死亡后，部分债务不必由子女偿还；同样，从法律角度来看，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拖欠了很长时间，债权人没有积极收回旧账。过了一定时间，法律不再保护他们，就是他们不还债，不去法院，法院不支持还债；更何况很多农民的债务，没有借条，没有见证人，只是两个人的口头约定，也就是打官司，债权人未必赢。但是，虽然法律规定了这一点，但是绝大多数农民不会用这个法律来违约。该还的一定要还，哪怕过了很多年；孩子继承父亲的债务，从来不去想他的债务，和他一起死，似乎很自然。

农民不会让这些信用问题上法庭。如果因为这些事情上法庭，那么农民就不是纯农民。如果他利用法律，成功摆脱了债务，虽然打赢了官司，但在亲人和周围邻居面前，他肯定会失去威信，官司打赢了，人也输了。

村民社会是一个封闭的社会，是一个熟人社会。传统农民世世代代生活在同一个社区，世世代代也会这样生活。他们的通讯半径不超过十英里。在这个封闭狭窄的圈子里，人们不仅彼此熟悉，而且还是角落里的亲人。不要说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成了农村的共同记忆，任何一个乡亲都可以像少数珍宝一样把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他们几代祖先的事迹、性格、品质都在人们的洞察之中。在这种封闭的圈子里，谁要是欠债不还，过几天肯定会传到大家耳朵里。

村民社会也是一个相互依存的社会。天灾人祸，万物无常。用时髦的话说，无常就是风险。虽然村民社会存在许多不可预测和无法解决的因素，但村民社会没有社会保险来化解风险。在风险面前，他们只靠亲戚朋友邻居组成的圈子互相扶持，共同化解。你不能通过医保分摊大病造成的沉重医疗费用，只能靠村民互相借钱；你不能为你的庄稼买保险。那么，当各种水旱灾害发生，没有收成的时候，你只希望亲朋好友互相帮助；你不能从金融机构筹集资金，所以当你需要钱买肥料的时候，你必须求助于你的邻居。今天我请求帮助，明天人们请求帮助，今天我帮助人们，明天人们帮助我。这些都是互利的，反反复复。信用是让人联系起来，互相帮助，度过难关的东西。你借钱给别人，你知道他会还的，因为他以后还需要你，他不敢赖账；借别人的钱，一定要还。你要知道，再借一次并不难，因为一定会有下一次。

在村民社会的熟人社会里，一旦一个人不守信用，这个小村民社会就会施以制裁。这种制裁不是法律，不需要强制执行，但权力不小于法律。如果一个人不诚实，借钱不还，有困难谁来帮他？当他的家人高兴时，谁会参加庆祝活动？谁愿意和他做公婆，把女儿嫁给儿子？即使一个人不守信用，他死了，大概也没人愿意哀悼，挖坟抬棺。一个人不守信用，就会被村民社会开除，成为不受欢迎的人，不可接受的人。

农民信用建立在熟人社会、封闭社会和相互依存的基础上。现代社会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打破农村社会的封闭和自给自足。人们的交流逐渐走出封闭的局面，与陌生人打交道越来越多，一次性业务逐渐成为主流。当农民面对已经改变的一切时，农民几千年形成的良好信用品质能否持续保持？农村社会良好的信用状况能不受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