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文摘】全球化拒绝文明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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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静

90年代初，苏联解体，冷战结束。西方政界在后冷战时期发起了第一场关于未来世界格局的辩论。这场辩论可以称为文明冲突和历史终结之间的对话:辩论一方的代表是哈佛大学教授塞缪尔·亨廷顿。亨廷顿认为，冷战后的世界不是和平的，以马克思主义为核心的意识形态对抗将被以文明为单位的对抗所取代。亨廷顿将世界划分为七个文明圈，认为生活在不同文明圈的人有着根本不同的思维方式和价值体系。文明之间的差异是不可调和的。

在辩论的另一边，代表人物是日裔美国外交官弗朗西斯·福山，他认为自己是新保守主义者。与亨廷顿不同，福山对世界的未来持乐观态度。福山的乐观源于他对西方价值体系的充分信心。福山认为，经过两次战争的洗礼和20世纪冷战的考验，西方政治经济体系显示出无与伦比的活力。

悲观与乐观，冲突与终结，争论双方似乎有不同的看法，但激烈的争论掩盖了一个更根本的共同点:亨廷顿和福山都是从西方的角度看待世界的。虽然称谓不同，但双方都从西方的立场强调东西方的冲突，坚信不同的文明或价值体系是不能妥协或融合的。在世界的未来，你生或死。从这个角度来看，亨廷顿和福山之间的争论已经变得相似。

在过去的20年里，人们对未来的争论一直在继续。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崛起，一种新的观点引起了特别的关注。按照这种观点，作为世界第一和第二大经济体，美中对抗已经远远超出了两国对抗的范围，演变为以两国为核心的价值体系和发展模式的全球竞争，即华盛顿共识对北京共识。仔细审视，这种观点只是90年代争论的升级版:西方的视角没有变，猜疑和敌意没有变，这种心态下冲突和对抗的预见性没有变。所谓新瓶装旧酒。

当学者们在玄学中讨论未来的时候，窗外的世界正在悄悄地发生着无可争议的变化。与学术界高分贝的争论不同，这些日常变化更像是火山熔岩。虽然每时每刻的流动都很缓慢，但当它们汇集在一起时，就变成了壮观的、不可阻挡的铁流。对于这个巨大的变化，不同地方的人都有相同的感受，给出了一个惊人的共同答案:全球化。虽然具体描述有所不同，但普遍认为，借助以互联网为代表的通信技术革命，世界上人与人、物与物、思想与思想的交流达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广度和深度，并且每时每刻都在不断深化。全球化是事实，是状态，是趋势。无论人们生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他们都有着不同的价值观和文化历史传统，他们的命运越来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世界已经成为在全球化海洋中航行的强大舰队。国家就像船只，大小不一，但潮流下前进的方向只有一个。那些对潮流视而不见的人，只能成为海洋中的孤舟。

如果把学者们对未来的标签讨论放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我们会突然发现，终结者和冲突派别都因为对文明和价值体系不协调的信念，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极端的声音。全球化带给人们的不是这一个或那一个，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共同的挑战和共同的命运。既然命运已经合二为一，那么进行文明与价值的对话，寻求二者的相似与相通，是必然的理性选择。逆着全球化的趋势去追求生与死的零和博弈，结果只能是彻底的失败。从这个角度来看，对话、交流、建设共同繁荣是人类对未来负责的唯一选择。全球化排斥文明孤岛，跨文明对话势不可挡。

知道了穿越文明的必然性，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自然穿越。今天，所有国家都面临着同样的难题，即如何在全球化下实现有效的治理，如何建立一个全天候、前瞻性、高效的政府来应对复杂的变化。归根结底，就是如何在全球化下实现职业治理。这是世界各国政府的必要回答。无论你有什么样的历史传统和文明价值体系，都没有人可以忽视。

30年来，中国在发展自身能力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就。不可否认，作为专业治理的后来者，中国首先要放下身段，成为学生。专业与其说是一种能力，不如说是一种想法。走这条路30多年的中国，不仅要学习西方的经验，也要学习西方的经验。从两个方面来看，我们可以更好地认识到，提高治理的专业性是一个动态的过程。自满的人就会落后。

基于西方专业管理的经验，我们可以得出以下两点:第一，政府的专业管理能力不是一蹴而就的，也不是单行道。如果你躺在旧的信用本上，你会迷路并落在后面。今天，中国不仅要向西方学习，也要以西方为镜。其次，全球化给政府的专业化管理带来了更大的挑战。如何规避全球化的风险，收获全球化的收益？比具体政策更重要的是思维。在全球化下，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自己。作为掌舵的船长，政府必须有一个开放的视野。换句话说，政府必须坚持开放政策。中国几代领导人都强调要坚定不移地坚持改革开放，这也是原因。从根本上说，开放是一种思维，是一种持续的状态。如果你失去了这种思维，打开的门会逐渐关闭，培养出来的斗志也会逐渐丧失。

全球化下的专业政府首先应该是一个充满好奇心，渴望与世界交流学习的政府；同时也应该是一个天天三省的政府，敢于向既得利益宣战，敢于去深水，敢于断腕。治国是一个没有终点的旅程。只有时刻把自己当成一个刚上路的行者，才能虚心谨慎地继续前行。这对中国和世界都是如此。

(摘自人民论坛2014年第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