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评：真实是文学的最佳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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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真理是人类精神生活的迫切需要。当记录事实、揭示真相的工作被小说抛弃时，纪实文学的意义和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近年来，各种形式的纪录片写作，包括传记、回忆录、采访和“口述历史”，越来越受到社会的关注，越来越受到读者的欢迎。

就我自己这几年的阅读经历来说，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多是纪实作品，较少非虚构小说。如杨的《追忆似水年华》、丛的《走向混沌》、杨宪辉的《夹边沟记事》、野夫的《河上的母亲》、于震的《聂绀弩犯罪档案》、虞照的《寻找戴笠》、陆信花的《富贵似水》、齐邦远的《刘矩河》等诸多纪实作品。

一拿到杂志，总是先看纪实作品，比如袁颖、陈若曦的《上海文学追忆似水年华随笔》，北京文学上发表的报告文学作品，《收获》杂志“贺涵瑶送”专栏的文章，《人民文学》杂志的“非虚构”，西湖杂志董的《自传与正传》

按说我是学小说理论和当代小说创作的，应该对小说作品比较感兴趣。为什么是阅读热情而不是这里？

经过仔细考虑，我得出结论，现在的小说大多太假，太琐碎，太无聊。其实这绝不是我自己的看法。我有几个朋友很喜欢看小说，也有看小说的耐心，但也有和我一样的感受。有些获奖的小说翻了三四遍甚至七八遍，就是看不懂。最后，他们不得不忽略它们。这样，因为无聊和虚假，小说变成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阅读这样的作品变成了痛苦的折磨，而不是快乐的精神享受。

本来，小说是最受读者欢迎的流行文体之一，因为它可以通过小说实现更高的真实感，为读者提供更广阔的生活画面和更丰富的真实信息。然而，当今许多小说家缺乏对小说最重要特征——“真实性”和“客观性”的尊重。他们把“虚构”视为一种不受限制的特权，所以无论是叙事还是描写都表现出一种极其随意和任性的态度。有些小说表面上细节生动活泼，充满生活气息。但本质上是杂乱琐碎的，缺乏最基本的现实感和意义感。在描述人物的对话和行为时，作者只是根据自己的主观想象写下来，完全忽略了人物自己的性格和思想。因此，小说的虚假和不可靠是不可避免的，失去读者的信任势在必行。

事实上，求真、避虚一直是中国文学的重要传统。“记录精神”，即“直笔精神”，一直是中国历史叙事和文学创作中的一条重要规律。班固在《汉书·司马迁传》中引用刘翔、杨雄的话，称赞《史记》，因其直、核、美、无隐恶而被称为实录。《史记》所蕴含的写作伦理不仅成为影响我国几千年历史叙事的“永恒法则”，而且对我国的小说叙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所谓“真实记录精神”，就是尊重事实，追求真实的精神，这与现代小说理论所强调的“客观效果”和“真实可信”是一致的。曹雪芹在解释《红楼梦》的写作原则时“循迹而行，不敢稍穿”的诚实态度，体现了一种不同形式的“实录精神”。

也许正是因为虚构作品中存在的问题，一些杂志和出版社强烈提倡“非虚构写作”，以强调现实和真实性的价值和意义。《刘矩河》等纪实作品的出版，如同十多年前陈寅恪《最后的二十年》的出版一样，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受到读者的广泛欢迎。

认识真理是人类精神生活的迫切需要。只有了解真相，人们才能获得一种坚实而安全的感觉。德国作家波尔说:“真理是一个必须被接受的信息——它被传递给人类，是人类必须完成的任务。否认真相就像逃学。可惜，没有人能永远逃学。”当记录事实、揭示真相的工作被小说抛弃时，纪实文学的意义和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马尔克斯说:“真理是文学最好的典范。”当代纪实文学的繁荣不仅证明了这一判断的正确性和深刻性，也为虚构小说的写作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启示。

李建军(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