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芳嘉园5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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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院是朝阳门小南街东侧的一条小巷。南与大方家胡同相交，形成丁字路口，北与南涧干胡同相连。南涧干胡同的归功夫门，正对着方家院胡同的北门。小时候，我和姐姐都是在我舅舅家这里寄养的。

当时房子没带厕所。唯一的公厕建在林虎通西院墙的角落。这是一个两平方米大小的干厕所。厕所没门，张嘴对着北院墙。如果有人上厕所，走到旁边大声喊:“有人没有你吗？”没人接，然后就进去了。

刚搬进来的时候，不知道这个规律。第一次上厕所，直接跑进去吓得里面一个小姑娘提着裤子跑出来。她哭着对奶奶姬阿姨说:“有个小男孩在耍流氓。”纪阿姨来看她，我赶紧为她辩护，才知道为什么。旱厕没有冲水管，清洁工每周来收一次粪便。厕所南边有水龙头，没有下水管。洗衣服洗菜的脏水倒在地上，让水慢慢渗入地下。当然，人们节约用水。

我叔叔在南墙种葡萄，小葡萄架中间有个大鱼缸，也是我叔叔的。爷爷是石景山某部队食堂的大厨，周日只能回小院享受天伦之乐。浓绿的树荫为灰陶鱼缸遮挡了阳光，缸里有十几条大金鱼欢快地游动着，像一团团红绫布一样翩翩起舞。晚上附近的人经常过来看，欣赏的时候会夸大叔养鱼好。大爷就笑嘻嘻的，没多话。

虽然小家庭生活很差，但是舅舅舅妈很恩爱，我也没见过他们吵架，甚至生气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我叔叔只在周六晚上回来，周日下午回部队。这一天是一个短暂的聚会，我的祖父母非常珍惜。爷爷总是把喜欢的黄鱼带回给阿姨，阿姨总是给爷爷做两杯饮料。周六的晚饭，他们给我带了鱼，我给你倒了酒，我觉得很开心。

院子里除了叔叔家的葡萄树，还有吉阿姨种的一颗葡萄。吉阿姨种的树长得比舅舅家的树好，枝叶繁茂。人们喜欢在树荫下聊天、打牌、下棋，吉阿姨一家也在那里吃饭。她的女儿小平姐姐是厨师。她的辣椒，土豆丝，白菜炒豆腐都很好吃。每次他们把桌子放在葡萄架下，院子里的人都可以过来尝一尝。有炖排骨的时候，来的人就多了。纪阿姨和小平姐姐热情地迎接他们，欢迎你们动筷子。7月，葡萄熟了，吉阿姨摘了一串水果，让小平姐姐和吉哥哥用大碗盛着，一家一个。吉叔死得早，吉姨一个人拉了六个孩子。生活的艰辛并没有给她的脸上带来悲伤，她爽朗的笑声经常在这个小院子里响起。

院子里的女孩能做很多针线活，为父母和兄弟负责衣服，勤劳而熟练。这种手艺在现在16岁的女生身上是看不到的。当时巷子里的姑娘们流行梳辫子。小平小英子姐妹，窦大妈的小琴妹妹和我妹妹都扎了两条大辫子。辫子不好看，会被自己的大人骂，别人会觉得这个女生很不幸。

晚上在葡萄架下，经常缠着哥给我讲故事。他才十三四岁，却懂得很多。他给我讲了《小英雄雨来了》，里面有抗日战争，《三更鸡》，还有老地主试图还原的《二十环驳壳枪》。他讲故事模仿讲故事，讲到精彩的地方就戛然而止。他要等到明天，这让我睡在床上，琢磨故事的下一个情节。

晚上小院子里经常响起钢琴声，这在70年代中期的北京是很少见的。小惠家有一架立式钢琴。小惠的父母在剧团工作，会弹钢琴。他们自然要教小惠弹钢琴。每天晚上，爸爸和女儿坐在窗前练习。钢琴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玉泉山里流淌的泉水，给小院增添了活力和味道。

小惠的父母经常去外地演出。这时候钢琴声会被冷落在夜晚。在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小惠开始吃“百家饭”。她今天在窦阿姨家吃饭，明天在纪阿姨家吃饭，后天在我们家吃饭。我记得她在姨妈家吃的比较多，因为她爱吃上海菜。另外，我姑姑没有女孩，喜欢她回家。

小惠不弹钢琴的时候很爱和我玩，因为我会爬树，敢抓壁虎。她是一个狂野的男孩。大槐树下是我们最喜欢玩的地方。树上有叫“花姑娘”的蝉和蛾子。这两种昆虫有一个共同点。当你抓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通常不会逃跑，尤其是卖花女。我和小惠抓了“花童”放在玻璃瓶里观看。它们的翅膀外层是棕色，内层是红色，艳丽夺目。这棵大槐树靠近东院墙。四月，槐花开，庭院满是清香。

树后面是小典姐姐家。有五个人，她奶奶，父母，姐妹。奶奶常年卧病在床。小姐姐家有“问题”，自然不能乱说乱动。小姐姐是他家唯一一个经常和院子里的“劳动人民”聊天、聚会的人。小姐姐的爸爸是大学教授。早上上厕所，她穿着睡衣走过院子，“劳动人民”不穿；有的时候可以抓小姐姐的妈妈，穿旗袍在门口站一会儿，不走远，然后回屋，“劳动人民”也不穿。当时我就纳闷，姐姐的父母怎么穿成那样，好像只在电影里一样。都是穿那种衣服的资本家国民党官员和妻子。

小点姐比院子里其他女生都“有钱”。她邀请我妹妹去看电影《闪闪的红星》和韩国电影《卖花女》。票价是每张40美分。一张40美分的电影票在当时的北京是很少有孩子买得起的。每次她叫我姐去看电影，她们都躲在槐树后面商量，怕我大惊小怪就走了。现在想起来，Dot姐姐不想再和学院里“劳动人民”的女孩子多来往了。当年“反动学术权威”的家庭背景，让人在交往时不得不有所顾忌，她的家庭过得并不轻松。

三十年过去了，方家院拆迁改造后，胡同已经消失，只剩下“贵公府”这一历史遗迹，留给学者们记忆。但是，在我心里，我永远不会忘记方家院五号院的男女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