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苏童：当年的先锋文学是一次语言、文字的“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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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式实验是文学发展的必然阶段，但成熟的作品还是需要穿现实的‘衣服’，注入时代的温度。”纪念先锋文学三十年国际论坛日前在北京师范大学举行。有学者评论先锋文学面临的“转型”。

三十年前，“先锋派文学”在文坛的出现犹如雷鸣般的声音，原创和实验性的作品刷新了人们对文学的传统认知。然而，年轻读者很难与先锋文学产生共鸣。在研讨会上，作家苏童将先锋文学比作语言和写作的“裸奔”。作家格非认为先锋文学需要穿上更多的现实生活服装。

先锋文学是对文学本身的回归

近年来，许多人认为先锋文学是中国作家对欧美现代主义文学的应用，是来自西方的“舶来品”。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他提出先锋文学的诞生“正是基于中国自身文学变革的内在要求，也是中国文学在20世纪80年代第一次不得不回归文学本身。”

无论是《青春之歌》、《创业史》等“十七年文学”，还是改革开放之初的伤痕文学、寻根文学，以往的中国当代文学作品都具有强烈的政治性和社会性表达，而先锋作家则回归文学本身，注重“我的语感、我的语言风格、我的情感”。例如，马援1985年出版的小说《冈底斯的诱惑》没有完整的情节，也没有刻意塑造人物。小说的“内容”变得扑朔迷离，而语言、叙事结构等“形式”则成为最吸引人的部分。

陈晓明指出，正是这种创新使文学从自身出发，寻找新的起点。这种文学的叙事革命不仅影响了先锋作家，也影响了更多的现实主义作家。莫言写了《红高粱家族》，刘震云写了《故乡面与花》，都是在重新消化现代主义的基础上开始写中国传统文学的。中国当代文学多元化发展的新局面已经打开，呈现出更加活跃的面貌。

文学不可能永远处于实验阶段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杨表示，如今的大学生在阅读时更喜欢选择《平凡的世界》这样的现实主义作品，但他们有一种与先锋文学脱节的感觉。因为先锋派文学把自己和具体的历史割裂开来，这种割裂让读者很难产生共鸣。

作家苏童用一个比喻来形容30年来先锋作家的转型:“我一直认为，我们当年的样子，我们的姿势，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裸奔’，裸奔的文字，裸奔的句子。”这种“裸奔”可以说是热血先锋的态度。“是一种毁灭、颠覆的欲望，或者只是一种向自己喜欢的作家致敬的态度。这种态度肯定是年轻的。”当然也可以解读为抛弃一切束缚，回归文学本身的纯粹信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先锋文学穿衣服吗？如果要穿，怎么穿，穿多少钱……”

格非、李洱等作家都认为，20世纪80年代有着特殊的探索时代背景。但文学不可能一直处于实验阶段，彻底的形式探索只能成为华而不实的“叙事游戏”。所以很多原创先锋派作家都在逐渐转型，慢慢注重风格和语言，加上对社会和历史的思考，仿佛穿着不同的“衣服”。比如苏童成为新历史小说作家的代表；余华转向民间世俗叙事；格非是一部借鉴中国古典文学，回归现实的作品。在今天的年轻读者中，这些转型的作品远比先锋小说受欢迎。很多作家学者都说，文字和形式上的“裸奔”是文学转型的必经阶段，但作品只有“穿衣”之后才有时代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