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那坡嫩嫩的绿

奶奶去世了，在麦浪散发出诱人气息的季节，在她日夜目送家人归来的日子。奶奶是我的家人，我记得她最深的一年是我8岁的时候。站在她的院子里，向东边的山脊望去，我可以看到一片嫩绿正在生长，那是奶奶家的向日葵田。奶奶对我说:“狗娃，秋天到了。让你舅舅给你掰个大葵花。”

外婆自己的孩子都不喂，邻村领养亲戚的女孩认她为女儿。爷爷曾经是全村的“大纳”，他有权力分配全村人赖以生存的口粮。结果奶奶很少下去做重活，得罪了很多人。后来“大锅”坏了，村里人痛得悄悄上路。叔叔递上一把把象征权力的钥匙，奶奶去了田里。

在外婆答应送我向日葵的那一年，我刚上小学一年级，每天去外婆家玩，站在院子里看外婆家嫩绿一天一天转暗绿，直到大金花笑嘻嘻。阳光灿烂的笑脸就像我们小娃娃的笑脸。我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也是一朵盛开的艳阳花，站在山脊上，对着绿树环绕的村庄歌唱。

很快外婆家已经收割了向日葵，往日的金色花瓣纷纷飘落，不知何去何从。巨大的向日葵在叔叔的篮子上跳跃，就像我们这些不爱洗脸的孩子。我和许多朋友站在奶奶家的院子里，看着张的芦席上大大地长满了向日葵。奶奶坐着剥向日葵，一边警惕地看着孩子们。大人说奶奶小气，我们当时没意识到。

晚上，奶奶抱着三朵大向日葵来到我家，对妈妈说:“让这些娃娃吃吧。今天想给孙娃子，但是娃娃太多了，给不了。”他又摸了摸我的头，说:“好好学习。”

奶奶在黑暗中悄悄回去了。

老奶奶没有儿子，就给养的女儿招了个女婿，日子不咸不淡，后来有了三个小孙女。

很多年后，我出了村到城里读书，偶尔回去发现外婆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甚至可以下地种地，上山放牛。

奶奶的女儿对奶奶和叔叔不是很孝顺。她和隔壁的人成了帮凶，和别人闹过很多次。奶奶流着泪告诉妈妈，前辈们失去了祖先，赢得了这个不孝又不争气的女人。家庭矛盾时不时在她家里上演，奶奶和叔叔都深感困惑。

在我上师范的一个寒假，我叔叔走了。那年下雪天，我们抬着舅舅的棺材去墓地，外婆哭着倒在院子里，让我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