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乡村烟雨中的历史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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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伟山

杨庄水厂位于威远县汇川镇杨刚。走进杨刚，你会感受到陶渊明笔下采菊，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南面是终年积雪的太白山，山峰高耸，直入云霄。山下密林，草木葱郁，山花锦绣，绿意盎然。在这里，有一条清新美丽的河流，它有一个很随意的名字，叫满巴河。漫巴河西侧还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溪，从南到北贯穿杨庄。小溪的两边是一大片茂密的灌木林。分散的住所散布在森林中。每户都不连通，房子前后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主要是杨树，挺拔整齐。

小溪上方有一座古老的水磨，据说有100多年的历史。水磨原主人姓张。水磨是民国初年张的祖父从庄子一个叫杨的大户人家买来的，有200大洋。当时水磨是十里八乡最富有的财产，这让张家子孙几十年骄傲。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水磨归集体所有，生产承包到户后，交给张家处理。现在它的主人是60多岁的董，是老张家的女婿。老董的女儿也招了个女婿，周，三十多岁。三百五十年间，水磨的主人数次由张易手至董。这时候水磨已经由盛转衰，濒临灭亡。它歪歪斜斜地站在那里，仿佛在重温昔日的辉煌。

水磨周围是茂密的灌木林，包括高大的杨树、石皂树和面粉蛋树。野草长得野，荆棘长得厚，人几乎进不去，但鸟争，蝴蝶飞，野鸡走，兔子筑巢，这就像一个天堂。

水磨前是一条两米多宽的引水渠，蜿蜒向远方。运河的两边长满了灌木。由于水流落差大，建成的水磨为立式轮磨，采用柳木制作，做工精致。砂轮和石壁上覆盖着墨绿色的青苔，让人有如梦初醒的感觉。在砂轮下数尺后，尾水向东弯曲，然后向北，呈标准的之字形。岸边灌木丛生，树木混杂，枝叶摇曳，光影斑驳。

我来过这里很多次，见过磨坊周围的四季。初春，古树盛开，绿意盎然，野草莓花沿运河盛开，金黄；盛夏之初，绿荫处处，草长到膝盖以上，鸣鸟啁啾，雁戏水；深秋，红叶满树，五彩缤纷，宛如童话；冬天的季节，雪压着树枝，砂轮冻着，根根像水晶。

在无人居住的山林中，坐在老磨坊旁休息，宁静安详强烈地包围着我。我仿佛沐浴在一种没有任何尘埃的光辉里，所有共同的念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打动了我，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我是如此的激动。刹那间，我觉得水磨成了我崇拜的精神图腾。我清楚地感受到了这样一个空孤独的人生形象:远离街道，远离喧嚣，但无边的空寂静可以汇聚思想的流动；心无旁骛，忘荣辱，只需与孤独一起筑起一座强大的灵魂祭坛。

老董家的院子在水磨旁边，是个简单的四合院，和周围环境很和谐。水磨在他家西边，磨渠比院墙高一米多。水磨高高地矗立在他的房子前，像一尊雕像。我住在他家，每天晚上都伴着磨渠的水声睡觉，也很实用，很舒服。老董家一共六口人，老两口，儿女媳妇，孙子孙女。六口之家和谐温馨，低调朴素，没有任何虚荣的精神。以前水磨常年给附近农民磨小麦玉米豆，磨的收入是他们收入的主要部分。现在只碾磨一些亚麻榨油，杂粮喂猪，水磨的旋转时间从常年运转变成秋收后的短时间。收入大幅减少，年收入3.2万，远远满足不了家里每年的开销。因为常年流水，地基坍塌，屋梁倾斜交错，两侧不得不用木椽支撑。这种场面让人感到心酸。大家都建议老董把他的水磨加固修理一下，过几年就可以开成旅游休闲的地方。老董苦笑着做了个交代:要修水磨，首先要整体拆除，然后才能大缺口清理水磨的地基，这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别说计算慢了，维修费用最少也要1.5万元左右，对于经济还很拮据的他来说，这是个天文数字。有了这笔钱，他可以盖三栋新房子。投入水磨维修加固的多余资金在哪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老董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他说水磨和他家三代同堂，曾经为中兴做出过巨大贡献。就像他们家的一个人或者一头牛，已经深深融入了他们的生活，即使从眼角看，也觉得踏实。他的语气流露出一种无奈和勉强。

在我参观水磨的那些年里，杨庄水磨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令人兴奋的水磨之一。这个青苔斑驳、歪斜孤傲的水磨，总是歪歪扭扭、倔强地站着，在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幻中，披着风霜雨雪。它就像一个老人，像秋叶一样安静。多少次我站在这个水磨前，默默打坐，沿着满是秋果的斑驳的树和树枝的磨渠走。溪水流过，却听磨轮仍在做7转，唠叨。我被它的性格感动过很多次，难过它就要消失了。没有什么情感能如此刻骨铭心，没有什么悲伤能如此深入人心。在我看来，这个水磨是一幅精美的油画。我知道有一天，它会崩塌，融入宽厚的大地，但作为我最喜欢的风景，它永远存在于美丽的小溪上。

我还在想，这个水磨一旦倒塌，最终会被遗忘。但会被小溪记住。水永远比人有耐心，水的记忆永远比人可靠。人忘了，水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