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阴谋论为什么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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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丁丁

理论上，阴谋论的关键在于缺乏政治智慧。其次，从统计学和以统计学为基础的科学的角度来看，是不正确的。实际上，大国政治不应该也不能建立在阴谋的基础上。因为一个阴谋的成败取决于偶然因素，大国的命运不应该由偶然因素来维系。诚然，历史往往在转折关头依赖于细节，细节包含偶然因素。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们特别关注智慧问题。

如果我们只知道关于事物的知识或道理，我们就不可能有智慧。在这里，我还是想引用金自己关于陶的一段经历:理所当然。势，不服从必然规律，因为有少数。准备好了就走，会发但不发，说几天，跟机器沟通。抓住机遇，引导局面，是一种智慧。当一切都失败了，就说别人有阴谋，或者当一切都无法解释的时候，就说是阴谋，这是缺乏智慧的表现。

根据动物学家和心理学家的观察，人类似乎是唯一在欺骗能力上有超常发展的物种。与其他灵长类或哺乳动物的大脑不同，人类大脑在数百万年的进化中形成的许多脑区都与信任和意图检测有关。就大脑皮层而言，除了语言脑区外，大脑的信任和意图检测功能主要位于右半球，构成了行为经济学家所说的社会脑。

欺骗可以定义为故意隐瞒行为的意图。因此，人类意图探测能力的超常发展意味着欺骗和反欺骗之间的长期斗争。今天占统治地位的人类，它的祖先是一只细长的古猿。作为灵长类动物，我们的种群惯性之一就是集体性，也就是社会性。根据许多人类学家和行为经济学家的研究，如果没有殖民地或者殖民地弱小，细长的南方古猿就会在生存的残酷竞争中消亡。所以人类注定无法摆脱欺骗和被欺骗，因为人类不仅有明显的个性，而且有明显的群体特征。

人类社会的创造力主要是基于群体所允许的人格发展。人类社会的稳定主要是基于群体协调不同人格之间分工的能力。任何一个群体在某个时期发展迅速，在其他时期停滞不前。原因在于创造性和稳定性之间的权衡。这种权衡关系在人类社会进化的众多决定因素中占据主导地位。其他关系，包括欺骗能力和防止欺骗能力之间的权衡，都从属于这种关系。

阴谋的必要条件之一是欺骗，通常是指有远见的、精心设计的欺骗，也称为欺诈。鉴于这一特点，阴谋需要保密。如果一个阴谋涉及的人太多，比如200多人，那么这个阴谋有可能成功吗？有可能，但是一定要像军事组织一样有纪律。这200人的群体就像一个人一样生活、吃饭、说话和行为。长此以往，成本高到几乎不可能。动物有个性，有群体，这和植物不同。动物的个体人格占据主导地位，否则就不是动物。所以阿克顿勋爵有一句名言:你可以在任何时候欺骗某些人，也可以在某些时候欺骗所有人，但你不能在任何时候欺骗所有人。

阴谋论者大多不懂科学或统计学的原理，所以他们相信，某些人，如英美情报机构，在货币、外交等关系国计民生的重大政策上，可以随时欺骗所有人。阴谋论者也懂科学和统计学。很多年前，我是中国科学院系统科学研究所的研究生。我当时的一个同学后来不可挽回地相信中情局在他的一颗牙齿里植入了窃听器。我在香港教书的时候，专门去看过他。在一个大办公室里，他认真仔细地跟我说了他牙齿里藏着一只虫子的阴谋。我怀疑他患有严重的精神障碍，否则他绝不会相信这样的阴谋。

今天，通过搜索阴谋文学，我们知道，如果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特点，叫做民族性，那么世界上就有两个民族特别喜欢阴谋，英国和日本。

与杜威不同，罗素崇拜中国文化，但他列举了三个中国人的劣根性:贪婪和躺在MoMo里。无论民族或劣根性是否应该被接受为正确的概念，流行的阴谋论都不是指向英国和日本，而是指向美国。虽然，美国人在其他国家总是被大众认为是最幼稚的。这一事实暗示，我们相信美国阴谋的主要依据不是国籍，而是中美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直接讨论大国政治和阴谋论的关系。

大国政治是当代国际关系的核心问题。为什么国际政治专家通常不接受阴谋论的解释？因为，如上所述，保密成本太高。人多了，阴谋很快就变成了公开的计划。所以大国一直只有公开的计划，公开派遣间谍、潜艇、卫星、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广播电视。这是国际惯例，大国政治的惯例。

大国公民普遍相信阴谋论怎么办？我猜测，当然现在也可以观察。一种可能是恐慌，因为我们很可能被外国利益的代理人所包围；另一种可能是大批判公开批判想象中的外国阴谋，被旁观者称为妖魔化宣传。

这两种可能性都会极大地损害国家利益。除非我们打算回到闭关锁国的时代，否则我们最好遵循国际政治惯例，相信公开计划而不是阴谋。牟阳，竞争是政治智慧；阴谋，不知道是什么竞争，因为人家居心不良，对自己的政治也很不利。

如果一个社会长期宣传阴谋论，人心居心叵测，有异样的眼光在里面，甚至在家庭里，坦诚不再是一种美德，沉积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深层心理结构里，成为国民性，那就太糟糕了。因为，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这意味着整个民族都在遭受迫害疯狂。

其实，这一代在十年文革中度过青春期的中国人，普遍表现出了被迫害狂(相互猜疑)的心理障碍。一百年后，历史学家要想直接评价这场旨在反对官僚主义的大规模社会运动的后果，就不应该忽视人性扭曲的严重负面后果。

扭曲人性之后，我们这一代人就成了一家人，继续扭曲我们后代的人性，以至于连续性没有尽头。其实现在大学生的很多心理问题应该主要由父母来承担。他们的父母是我的同龄人。

我最崇拜的一个朋友，也是我在跨学科教育方面难得的同事，固执地相信阴谋论，试图向学生宣传这种阴谋论。这真是令人痛心。受着这种痛苦，我写了这篇文章。我知道阴谋论主导了很多网站。没去过天涯社区，听说是各种阴谋论的发源地。民粹主义吴敬琏教授最近提醒读者，这也许是目前最警惕的思潮。政治腐败和民粹主义似乎总是密不可分的。因此，执政党必须尽快提出可行的政治民主化方案。否则，晚清中国社会流行的许多危险思想可能会卷土重来。

在任何一个社会的任何一个历史阶段，权力从垄断变成与更多人分享，这就是民主化的本质。总之，权力的分享，首先是为了缓解群体之间的利益冲突。但是，有原因是必然的。如果当权者得不到足够的政治智慧，无法在更大范围内分享权力，那么上述暗流必然会演变成毁灭性的社会革命。就我自己的态度来说，暴力革命如果能和平演变，我是绝对不会赞成的。我相信我身边的大部分朋友，以及大部分中国人，都持这种态度。社会运动始于偶然事件。如果一系列的偶然事件相互刺激，就有可能造成激烈的局面，不再是偶然。

(摘自《中国新闻周刊》，2011年1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