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根治雾霾必须打破“中国生产，西方消费”的格局

本文选自李北方的新书《北大南门西开》(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年10月出版)

(原标题)不要让雾霾遮住眼睛

在此期间，北方的雾霾天气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环境关乎民生，自然成为公众话题。全国人大发言人傅莹被问到这个问题。她说她也有口罩，但是不敢戴。温家宝在他的上一份政府工作报告中也谈到了环境保护，他说他应该“下定决心解决空气、水和土壤等关系到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突出环境污染问题，改善环境质量，保障人民健康，让人民用实际行动看到希望”。

媒体必须参与雾霾的讨论。主流的分析还是遵循着我们多年来习以为常的表达模式，即引用西方的历史经验来为中国解决问题指明方向。半个多世纪前的洛杉矶光化学烟雾事件，造成数百人死亡，伦敦烟雾事件，造成5000多人死亡，都有提及。同时，以这些国家在环境保护方面采取的措施为例进行介绍，如1970年美国成立环保局，1968年英国通过《清洁大气法》。

这种表述隐含的逻辑是，污染与特定的发展阶段有关，可以通过一定的治理措施在更高的发展阶段解决；中国落后西方发达国家几十年。今天我们面临的问题是西方过去的问题。只要中国走西方走的路，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一位环保部门主要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的说法就是这种思路的体现。他说，中国需要30到50年才能解决空气污染问题。

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即使不是故意歪曲历史，也是视觉严重偏差的结果。发达国家现在没有严重的污染问题。当然，我们不能否认积极治理的作用，但也不能掩盖导致环境改善的另一个根本原因，即污染行业的外移。

从20世纪60年代到20世纪末，日本转移了60%以上的高污染产业，而美国转移了约40%的高污染产业。随着产业转移，发达国家进行产业结构调整。以美国为例。20世纪初，其工业占国内生产总值的53%，到本世纪末下降到22.5%；第三产业在美国占据绝对主导地位，占76.5%。欧洲国家也呈现出类似的趋势。

污染是工业化的伴生物。当工业生产大量离开时，在发达国家自然很容易控制环境。但这是以承担污染转移的发展中国家的环境退化为代价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中国一直是吸引外资最多的发展中国家。据统计，中国进口的投资中至少有20%属于高污染行业。在目前的国际工业和贸易模式下，中国不仅为中国人生产，也为西方人生产，这消耗了中国的资源，给中国留下了污染。

这种情况类似于英国和美国在世界上充当工厂时的情况。英美之所以能够在“工业空中心化”的条件下实现污染转移和生存，就在于其金融霸权，即让其他国家为之效力。中国要想模仿英美处理污染的方式，只能全面模仿，即不仅要控制污染，还要走霸权主义的道路，把负担和风险转嫁给他人。但是这可能吗？且不说中国能否实现强国，霸权主义不是中国的追求，对外掠夺也不是“中国梦”的一部分。

雾霾能见度低，可以遮挡我们的视线，但不能让它限制我们的思想。借鉴国外经验的前提是对其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不要“画虎不画狗”；向别人学习不是复制，而是发现新的可能性。

发达国家“成功控制”污染的经验至少可以给我们两个启示。首先，中国必须突破目前的国际工贸格局，摆脱美元霸权，打破事实上的“中国生产，西方消费”的“嵌合”格局。中国以惨痛的代价购买了大量美国对华债务的证明，也就是外汇储备，但这笔债务最终能否兑现还是个未知数。就幅员辽阔、资源丰富而言，中国远远落后于美国。这片土地已经承受了足够支撑十几亿中国人生存的压力。没有理由以透支后代生存基础为代价来支持外人。中国的生产应该为中国人民的需要服务。我们可以为国际主义的崇高目标做出贡献，但没有理由成为霸权主义的猎物。

其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应该作为一个简单的标签，而应该实施。习近平总书记说得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不是别的。什么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的核心特征是生产的目的，即生产满足人民的需要，这不同于资本主义资本无限积累的逻辑。因为生产目的明确，生产规模是有界限的，所以资源的消耗和污染的排放是可以预期的。相反，在资本无止境积累的规律下，生产的目的是积累利润，生产的规模会压迫资源的极限，造成的污染肯定会超出可控范围。

改革是不断探索的实践，是试错、总结、完善的循环，这是深化改革的内涵。如果只说雾霾，我们真的被雾霾蒙蔽了双眼。为什么期待“美丽中国”？

(本文写于20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