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文化】烟火人间之天水民居

南北屋木雕建筑

画在门扇上的八仙

李晓东

编辑

2019年1月，甘肃日报“文化”版正式与读者见面。

“文化”版旨在发掘我省悠久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宣传甘肃多彩的丝绸之路文化、多民族文化、黄河文化和红色文化，关注省内外最新的文化动态、文化热点、非物质文化遗产和文化产业发展趋势。

虽然时代瞬息万变，获取信息的方式越来越多样化，但梳理和传承历史文化资源仍然是沟通历史与当下的永恒方式。文化版立足甘肃，面向全国，从多个维度和视角为读者提供全方位的丰富文化盛宴。

古香高门

前年，一个戏剧专业的博士生写了一篇关于《茶馆》的表演风格的论文，和我讨论为什么老舍和焦菊音在60年代的北京的《茶馆》现在不能上市，是不是表演者太浮躁了。我想了想说，本质上环境变了。老北京虽然是城市，但它是从农村市场发展而来的，是农村的扩大版。生活习惯和环境氛围都是农村的。城市喧闹，鸡犬声不绝于耳，骡马相伴，骆驼在街上行走，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四合院里。城市化快速发展，城市逻辑主导全国，城乡地位颠倒，农村成为城市的附庸。农村的标志是庄稼，城市的基础是建材。庄稼自然长在田外，浑然一体，原生态的样子，美与丑，高与低，丰与歉，萎与荣。自然天地一体。建筑是预制标准件的组合，设计精巧，工艺精湛，色彩艳丽，让天宫惊叹不已。你看不到一寸土壤，调节温度，甚至控制风雨。在城市里，人类利用自己强大的力量将自己与自然隔开。山水花树，宠物，猫狗都是人类意志力量的对象化。《老子》里描述的鸡犬之声不绝于耳，人与人之间直到老死不相往来。陶渊明唱狗在巷子深处叫，鸡在桑树上叫。人、鸡、狗、牲畜是农村的主人。城市不是，站在高楼下，只有按规矩来来往往的车和人，站在水泥的缝隙里，如动物园里的野生动物的树。

天水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有三层含义:一是历史，从八千年前的伏羲时代延续至今；第二，文化继承了中华民族的经典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第三，历史文化曾经引领辉煌，鞭策今天的后来者迎头赶上。慢慢欣赏天水，我发现天水的历史文化不仅凝聚在麦基山、伏羲庙等标志性景观中，还渗透在城乡的各个角落，尤其是在强大的现代化浪潮的边缘。

相比我熟悉的北京上海甚至兰州，天水要小很多。这种小，不仅面积小，而且差距大。只走几步，转身，高楼便成了古香院；开了几分钟就把繁华的闹市区抛在了脑后，弯弯的土路，乱石黄土，树木成荫，庄稼田地，瓜果低垂，完全隐居在乡间。在山顶俯瞰市区，发现山下都是几十栋建筑，还不如一棵小树，一朵野花，一棵更贴近天空和云彩的草。

连续几个上午，我交了三四个朋友去天水西关的顾湘玩。与近在咫尺的伏羲庙不同，虽然有近代天水名人哈瑞、张清霖的故居，有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有嵌在历史文化名城保护院落中的汉白玉铭牌，但只有凡人是最好的，坠入红尘。

戴望舒最著名的诗《雨巷》里有一句话，“沿着腐朽的泥墙走，走进这条雨巷。不懂的朋友建议去天水古香找古诗词。狭窄的小巷里，地面已经被水泥沥青硬化，但墙壁上却贴满了黄泥。经过多年的冲刷，原本光滑的泥墙逐渐变得粗糙，仿佛刻上了记忆的年轮，类似于黄土高原的原始生态地貌。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夯土做的。其实里面是土坯搭建的。不同于江南白墙白瓦，青砖自上而下，西北贫瘠。直到20世纪80年代，砖仍然是建筑材料中的奢侈品。主料是黄土，用水稍湿，放在一尺半长一尺宽的木箱里，用石锤砸。长宽比符合黄金分割。可以说是土建筑和砖混建筑的结合，延续了几千年。墙砌得很好，外面涂着细泥。我老家管它叫地泥，是一种技术活，需要画得流畅均匀。白石灰擦墙。我的家乡叫明水。想都不敢想。记得小时候邻居的大儿子在县政府上班，每个月都有麦黄，也就是工资，把房子的前墙弄成了灰色。二叔羡慕地说:这是我们村第一栋白房子！

砖主要用在两个地方，一个在街门，一个在屋顶。现代人注重品牌意识。其实之前的人也有。街道和屋顶是他们寄宿家庭的品牌。越有钱，地位越高，街道越宽越多，屋顶越多。三国演义里有一座著名的桥。曹操认为新建大宅的街门太大，门上的书留下一个活生生的人物。大家都很不解。杨修说，首相觉得大门是敞开的。所以，重建，变小。曹操是皇帝，却一辈子不自称皇帝，街门变小，不是为了节俭，不是为了礼遇。

官大，街门高，最重要的是大门的雕刻。《红楼梦》里林黛玉进了贾府，进了垂花门，进了手迹馆。天水也有豪宅。街门两边，木雕莲花垂下。房子越有钱，挂的花越多，少的是两朵，最多的是六朵。在门的前面是两个突出的牡丹。周敦颐《爱莲说》有牡丹，富花者也；荷花是花中君子。周敦颐是宋明理学的鼻祖，但他首先以易学大师的身份成名，并大规模地将易学知识吸收到儒学中，这是宋明理学的特点。在伏羲故里、易卦发源地天水，居民们把牡丹莲花刻在一起，也意味着儒道融合。而且，不否定世间富贵，也不会拒绝隐居。你将用你的生之心走进世贸，用你入世的身体修复你的生之心，和所有生活在周琴古巷的人厮混，其中蕴含着一种踏实和洒脱。

大门雕花装饰，原本五彩缤纷，所谓雕梁画栋，岁月烟尘，繁华已逝，渐渐露出了木的本来面目，披着历史的灰烬，色彩斑斓而朴素，继续欢迎来来往往的人和事。因为建筑年代、经济实力、社会地位的不同，雕刻风格也不同，有的旷达粗犷，几刀传神；有些错综复杂。这种手艺至今仍在天水流传。先把木板刷白，画个图案，用锋利的铁锹铲出一点点，而不是雕刻。工作台上有很多不同大小的铲子，需要随时更换。所以成品表面倾斜30度左右，而不是垂直的，更有立体感。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我们发现龙凤图案实际上是刻在一扇门上的。伏羲庙的大门与龙凤窗对称，龙凤窗是帝王之祖，帝王之首。应该是这样。普通人用的是科举制度，但为什么呢？细看，是一部晚清作品。皇权衰落，礼崩乐坏。它是皇室专用的，飞入寻常百姓家，在街上静静地飞翔。龙落浅滩，凤落架子，上升是普通人的社会地位。更本质的是人的意识的觉醒。8000年前大地湾的篝火，映出了20世纪初天水街的街灯，也以今天河喷泉的光影，照亮了同一个烟火世界。

门头有雕刻，有挂花，有铭文。今天，在许多农户的头上，也用鲜艳的红色潇洒地写着，如“子琪杜东庚西安嘉贤四七金迪什”等。，吉祥励志，充满正能量。我记忆中最清晰的门匾，在外婆家，门上嵌着一块青砖青石。它写了一本书来帮助穷人。小时候经常抬头，但没看到。我浑身是泥。后来舅舅刮掉了，也没看清真面目。有一个签名，是民国31年建立的。

过几天去天水顾湘，最触动我内心的是我很严格。干净的木门头，没有雕刻，四个清晰的柳体大字。言语如其言，举止得体，举目四顾，严明善良，就像一个穿蓝衬衫的长者，面对着你。不是用中文写的，不是用中文写的，不是用墨水写的，而是用刻度线刻出来的，很自然。

这块牌匾嵌在第三道门。我在山西长大，但在上海学习工作多年，对江南古镇比较熟悉，水资源丰富但异国他乡并不丰富。天水顾湘，我看风格不一样。许多大房子需要几个转弯和几扇门才能进入院子。我和同行讨论过为什么这么曲折。当然，掩盖风水中的邪气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最里面的门前，有照壁，有刻福寿的书，有可以告诉人的灯，祈祷了很久。不言而喻，它也是人道的，同时也可能有实用价值。叶利钦曾经说过，克里姆林宫的长廊可以让我思考很多问题。很多曲径通幽的门巷，功能都差不多。在没有手机的时代，不能提前预约拜访。当你在大门口经过自己的名字，站在街上，你就失去了身份，进入第一扇门等待。见，前驱，见，退，主客体是自然的默契。被要求的不仅仅是大家族的士绅，还有少数人。游客互相撞见是不好的。这是一个有许多曲折的等候室。

每扇重门都有雕刻，但也有简单复杂的，如龙凤，也雕刻在内门；有的复杂简单，只有四个字，不重不重迭。很好，但是意义重大。穿过门，进入院子。高门大户，有很多规则。天水叫西丽瓦乡，伏羲女娲生于斯里兰卡。很多人想象伏羲女娲的交配画面，但是从下往上看，看到伏羲女娲手里的东西就要仔细思考。伏羲持方尺，女娲持罗盘。没有规矩，你不可能成为方圆和伏羲的十二大成就。总之，为人类社会制定规则，家规，书写规则，季节规则，图腾规则等等，都是一样的。伏羲女娲最近的后代把每天出入的规矩刻在头顶。他们抬头三尺有神，郑重强调有很多条条框框。不要无聊，违反了就会被惩罚。我看风景的时候很少拍照。几天来第一次用手机拍照。时间还早，光线弱，画面有点暗，但更深。过了门，回头一看，心又动了。背墨书两个字谨慎！很长一段时间，墨水剥落了很多，特别仔细，几乎看不出来。走进豪宅，要求更严格，规矩更死板。出门前，立德抬起头，警惕而谨慎。家人不在时，他自立门户。规则不能打破，要求不能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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