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美文】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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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少子

那时候冬天，家家户户都把闲置了半年的火盆找出来，擦洗干净，放在炕上，从屋檐上抱了一堆剁碎的干柴，点在火盆上，放上一个冒烟的茶壶。

冬天在农村，人没事干，喜欢看人。每次听到吱吱嘎嘎的声音，爷爷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绽放出山菊般的笑容。在有人进门之前，他迅速从炕上滑下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一只手握着，一只手指着炕的方向，不停地说着上炕、上炕、烤火、喝茶的话。邻居真是的，在炕上脱鞋。一个和谐而美丽的乡村景象突然出现了:四五个人盘腿坐在炕上，面前放着一个茶壶。他们面前的浓茶冒着热气，半弯着腰探着头，一个个轮流吸水烟，用嘴指着水烟筒的一根葱管，噗的一声吹出一个烟灰，鼻孔里喷出两支烟。面对面，说说笑笑。在火盆周围，他们伸出厚厚的、被茧覆盖的手掌来取暖，手掌向后转。在沧桑的脸上，有知足，有感恩，村民的真实表情是流动的，没有任何遮掩。爷爷时不时拨弄着火盆膛里的浮灰，火星飞起，在屋里飘来飘去。浓浓的热流传遍了乡下人暗红色的脸上，手也热了，心也渐渐暖了起来。

在我的记忆中，最难忘的是爷爷家的陶制火盆。其实很简单，就是当时用的是漏底的旧瓷脸盆，里面装的是麦衣和泥巴，上面铸了三个小泥墩，用来造茶壶。有一个开口可以放茶壶，休息的地方用泥围着，用来卷火，但是都比三个小泥墩矮，不然放不下柴火。我见过铁火盆，那时候有钱人家都有。它们是铸铁做的，一个村子有四五个。至于铜火盆，就更贵重了。我在亲戚家见过。它看起来像一个铁火盆。制作精美。也是三条腿的盘面。上火圈是可移动的，可以拆卸。当时农村比较穷，就喜欢去爷爷家，爷爷在村里看果园。夏天和秋天，我去花园吃苹果、梨和核桃。冬天，果园不需要人照看，爷爷回家了。早上起床后，我和两个表兄弟围着外爷的火盆。茶壶里的水烧开的时候，外爷把一个小铁锅放在火盆上，倒了半壶开水，在里面倒了两碗玉米粉。铁锅敲打着，我们急切地看着。过了一会儿，爷爷揭开锅盖，用筷子搅拌了一下，撒了点盐，在锅里滴了几滴开水。爷爷说，这叫回锅，这样才能彻底煮熟。爷爷没有急着给我们三个人都盛半碗以上，只剩下一点给他。我开始喝茶，用茶壶慢炖，用剩下的半壶煮茶，用美味的玉米蒸爷爷和孙子。

时光飞逝，许多年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一去不复返的贫穷岁月里，其实留给我的是无尽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