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百花:燕子·水·杏树林
盛夏傍晚太阳落山时,我常常想起家乡的茅草屋、篱墙和摇尾巴的狗。当然最想的还是村长那波光粼粼的池塘。黄昏时,在池塘边放一个小竹凳,看着半只空燕子在水中盘旋嬉戏,听着对面杏林中各种昆虫的唧唧声。暮风轻轻拂过。身心都是暖暖甜甜的感觉,夏天的每一天都充满。
除了燕子,池塘和杏林都是四爷的。他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后来负伤退伍后去了村里。为了照顾好在部队生活了半辈子的老人,村干部安排他照顾池塘和杏林。
当时村里唯一的一口井坏了,村民喝水都要在池塘里挑出来。池塘虽然不大也不深,但是清澈见底。为了保持水库水质清洁,四爷不允许孩子随便在这里洗澡。
四爷的泥屋就在池塘对面的杏林里。一座小木桥把小屋和外面的世界连接起来。冬天池塘结冰,杏树枯萎。四爷闲着没事就来看看。单身汉的生活自有一番风味。
夏天,四爷会忙得连后脑勺都打不过。就在赶走一群入水的村童后,杏林里聚集了一群贪婪的小偷。四爷经常关心池塘,但不关心杏林。偏偏四爷是个扛枪的人,工作很辛苦,弄得腿瘸了。一小块土克拉,甚至是一根树枝,经常会有跛脚的问题。大人们受不了,都告诫孩子不要去池塘里找四爷的麻烦。
但是玩水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太诱惑了。像泥鳅一样在水里上下钻,蛙泳一会儿,狗刨一会儿,打一池溅起的白浪。为此,成年人的警告往往被我们忽视。有一次我们跳进水里,就变成了大活鱼上蹿下跳,不管四爷怎么在岸上暴跳如雷。过了几天,四爷失声了。
那天,四爷没注意,我们的小伙伴又溜进了池塘。四爷知道了,看见怎么叫我们,我们不听,他就气呼呼的把我们躺在地上的衣服拿走了。几个男生看到了,继续享受着不在乎的打水。看到太阳下山,四爷并没有要退我们衣服裤子的意思。几个男孩不得不光着身子回家。挨打是必然的。从那以后,没有孩子敢在四爷的监督下在池塘里胡作非为。
过了很久,四爷觉得有点内疚。所以,他经常在路上拦住我们,把一些又大又黄又软的杏子塞进我们的口袋。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地吃下那些杏子,四爷心疼地摸着我们的头问:“孩子们,你们好吃吗?”
我们吧嗒了一下嘴,大喊:“好喝!”
四爷调侃我们:“那就给我一个头,喊亲爷爷!”
只要能经常吃杏子,对着头喊能怎么办?于是,我们刷了一大把,跪了下来,不停地喊:“亲爱的爷爷,再给我一颗杏!”
四爷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为了不让我们失望,他折断了一棵树的叉子,用镰刀把它切成了直杆。当我们用手指指着树上的哪颗杏子时,他会准确地把它撞倒。
四爷四处奔波,见多识广。在我们不再害怕他之后,我们经常在晚上缠着他给我们讲故事。四爷的故事很多,有花鸟鱼虫星月,有奇奇怪怪的故事,有说不完的故事,让村里的夜晚看起来宁静而生动。
有一次,听完故事,我不禁纳闷。我指着窝棚旁边老杏树上的燕子窝,问四爷:“它为什么不在屋檐下筑巢?”
四爷听了,眼睛一下子红了,叹道:“我老了。他们看到我一个人住,就会陪着我!”
我想都没想,就信了。几天后,百年一遇的大风刮倒了窝棚旁边的杏树。栖息在树枝上刚刚啄完蛋壳的奶燕巢,无一例外都被打碎了。
龙卷风停止后,四爷坐在中间被折断的杏树旁边,流着老泪。我们像往常一样试图戳他的腋下,试图逗他开心。但他阴沉着脸,说什么也不理我们。
太阳终于落山了。我们觉得四爷应该对我们说点什么。没有,四爷站起来去屋里拿小铲子。我们当时都惊呆了。我们不知道四爷要干什么,就跟着他去了一片草地。只见四爷用铲子挖了个小洞,然后把骨头不冷的小燕子埋了。此外,馒头形的坟包上还种了几朵各种颜色的野花。
没有燕子的陪伴,四爷从此精神大减,人也一天天迷茫。什么东西没毛病,嘴一直说。我们又去了他家,他都没看我们一眼。
那年腊月,四爷离开了我们。
转眼,20多年过去了。小村庄有风采,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但是池塘还在,杏林还青翠。每天暮霭缭绕的时候,依然有不知疲倦的燕子从世界各地飞来,站在杏树的枝头,无休止地制造噪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给四爷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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