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上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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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眼睛

9月23日，第一节课。我看着教室下面的这些眼睛。去年我面对34个人，今年42个人，都是大一新生(后来两个学生，一男一女)。他们的眼睛是成年人中最清澈的。如果我选择教本科或者研究生，我一点都不犹豫，当然我是大一学生。它们相对简单，可教，不污染。

有一次，一个刚进高三的学生在一次班会上给我讲了一段很搞笑的对话:

老师问:你10岁之前知道什么？

学生站出来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师又问:那现在呢？

学生甲:我什么都知道！

突然，教室敲了敲桌子，学生们哄堂大笑。

现在，这些即将接受所谓高等教育的孩子，10岁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我该给他们什么，才能心安理得，对得起这有水的房子的注视？

农村青少年

第一节课，我拿到了16个省的学生名单。还是按照我的做法，我想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住在县城以下的乡镇。20多人在下面举手，超过一半。我问有多少人的阅读费用要靠父母种地，而不是出去打工等手段。这次大概有10个人举手。种植玉米、土豆、大米和小麦的微薄收入让这10个孩子和踩滑板、手里玩mp3的学生坐在一起。他们心里是什么感受？

后来一个学生干部告诉我，我班有11个人家庭月收入在1000元以上，占25%，其中4个人家庭月收入在4000元以上。此外，其中75%的学生完全依靠农业或外出工作的收入来学习。

有个湖南姑娘。她的父母都在广东工作。这家工厂生产塑料花。来大学之前，她去看望父母，工作了一段时间。只读过小学的妈妈总说自己做的是美国花。经过仔细询问，女孩知道妈妈总是把玫瑰当成美国花来读。她妈妈不知道玫瑰是什么样子的。她每天都做美国花。

一支秃笔

这个来自云南的学生把他的作业夹在别人的作业下面。我找到了他的一张纸，字迹太难辨认了。每一个字都不是写出来的，而是用最大的努力刻出来的。几乎没有墨迹，不容易看清楚。

我故意在他的作业里选了一个生动的段落读给同学听，一点都不流畅，所以总是停下来认字迹。我说，可惜这个作业太不清晰了。我递给他一支钢笔。铃响时，他来还钢笔。我说，是给你的。他说谢谢。

其他同学说，从开学开始，他就用便宜的几乎不会写字的圆珠笔。

上课的时候我讲了一个老农，他离开家乡一个人在城里打工，从来不带老婆去看城市。他说妻子会留在四川老家给他种烟叶。每年春节后，他都会带着自己生产的20公斤烟叶从农村回到城市。听我说老人烟叶的满足感。云南来的男生在下面笑得前仰后合，最后用额头敲打桌子。有什么可笑的？我总是忘记问他。

我有点开心，因为他是个开朗的人。后来他和几个男生在学校附近的酒店找了一份夜班保安的工作，晚上没课的同学轮流值班。酒店提出了值班人员不得带书到现场的要求。根据双方签订的合同，每个学生每月可以得到150元。

同时作为一个班级

有一次课间休息，一个女生过来夸我一个同学上课作业。我说你可以告诉对方你的想法。她在课堂上告诉我的。一开始我有点惊讶他们没有坐在一起。女孩举起手机说当时给她发了短信。

我恍然大悟，在一个班里，表面上看起来很安静很正常，一个人在上面说话，而一屋子人坐着听，有时候就是典型的满座。在那些安静的日子里，有多少手机短信在虚拟的空房间里偷偷来来去去，这位自以为是的老师并不知道。

我有点好奇，这是偷偷摸摸最热闹的世界。我问他们，能不能把一个班全班发的短信都收起来？学生说不容易，侵犯了隐私权，怕大家不配合。如果把这些各种各样的东西截取下来，它们将是最真实、最生动的民间语言。

温暖的

今天的辅导班临时调整到二号教学楼的一个小教室。

我一进门就很开心。虽然教室有点旧，空也很拥挤，但是人们彼此靠得很近。

亲密就是这个意思。我说今天真的很好，这个教室真的很好，它让我们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在一起。学生们都笑了。有点冷。铃声一响，就有人起身关上了教室的前后门，让教室更加封闭紧凑。

在一天的课结束之前，在我准备的讲座范围之外，我给他们读了一首短诗，是小麦豆的《莲花》:

看到你从远处掉进水里

还没来得及喊

留下一件绿色芬芳的旗袍

八月中秋，街头热闹

遇到一个桂花香的女人

手臂上挂个菜篮子会让皮肤变白

他们静静地听着，然后就沉默了。我下课了，没有做多余的解释。课后，三个学生发了电子邮件，都是他们自己写的诗。

好，没人要求解释这种麦豆莲花，是我最开心的。没有对错，没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就像今天被调到一个小教室，没有理由。

我知道这44名学生中有三分之一没有和父母一起上学，他们的父母不得不出去赚钱。我觉得他们都需要一个小教室的温暖。

(摘自《人民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