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五个南瓜窝子

我的猫在火盆前烤火，他的手简直在火焰上抓来抓去。结婚才三个月的老婆，依偎着我，把手放在袖子里。老婆是城里人，正月初五要上班。我老婆不想让同事闻到她手上烧焦的柴火味。

城市人总会有一些农村人不喜欢的习惯或者问题！老婆或多或少都有这些问题。比如她不喜欢家里的白公鸡老是在母鸡背上折腾的流氓习惯，讨厌白公鸡时不时飞过来抢她手里食物的土匪行为。有一次，老婆恶狠狠地踢了踢白公鸡，用她刚学会的乡音骂了一句:“我要拿刀，信不信我把你剁了！”母亲非常害怕，以至于当她怀上毛毛的时候，她的儿媳吃鸡是很正常的。爸爸没有吓到白脸，只是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是老婆亲戚的主子，不能剁！”我老婆从那时候就发现了乡下的农民，家家只喂了一只大公鸡。鸡总会出问题，何况人。我夸张地咳嗽，脚底下吐出一口痰！我故意弄瞎了我老婆。然后我伸出脚使劲扭，地上有一个湿漉漉的圆圈。我不是故意让她反感的。我告诉她早点习惯农村生活。我的亲戚已经习惯了，尽管我现在是一个城市居民。但是，人总不能忘记自己的根吧？我也不希望妻子在亲戚眼里显得太过认同。爸爸烤好火，又咳嗽了一声。他开始脱下我给他买的大靴子，穿上一双大胶鞋。我问我爸，下大雪你打算怎么办？爸爸没说什么，娘插了句话。我能怎么做呢？挖个南瓜窝！我记得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吃了30年为年夜饭挖的南瓜窝，第二年出的南瓜又大又圆，家里人少了，来年一家人才会幸福快乐——迷信不是！

爸爸提着铲子出门，雪风号驱逐舰把它倒进院子里。我搂着胳膊看着老婆，老婆不说话，而是依偎得更紧。咳嗽渐渐被风雪淹没了。

想到父亲的病，看了很多医生，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以为年轻的时候做的很辛苦，生病了，不想管，就没了根。大学毕业后，我的生活更好了。我给我爸抓了很多药，吃了很多偏方，都没效果。爸爸有时候咳嗽的很厉害，痰里有血，身体弯成弓形，头能碰到地面。给他开药的几个医生都死了，但他的病还活着，比他的命还顽强，更有决心。

我终于磨蹭着找到一双旧胶鞋穿上脚，顺着父亲的脚印走了出去。父亲的脚印很轻很轻，好像怕惊动谁。一米七的男人体重只有一百斤，瘦一直是父亲的印象。自从知道写作开始，写作中就一直有一个瘦瘦的父亲，真是让我的读者汗颜。我无法让父亲变得丰满，尽管小时候的老师和后来的编辑都夸我说父亲在我写作中的作用一直是丰满的。但我知道充实不属于父亲。

我找到爸爸的时候，他正在挖三个南瓜窝，第四个挖了一半。我拿着铁锹说，我不就是每年挖三个吗？爸爸咳嗽了一声，风雪抓紧时间钻了进去。爸爸舔舔嘴说:“你媳妇不是家属！”她是！我苦笑了一下。“城里人不信这个！”我的意思是，告诉他不要打扰。“我相信！”爸爸横了我一眼，弯下腰，咳嗽加剧了。“我挖，难道我就不能挖吗？”我咕哝着，张开双臂开始工作。毕竟年轻力壮，十分钟挖一个抬头。爸爸已经在找第五个巢穴了。我说回家爸爸，爸爸犹豫了，不加个小的吗？小的？我震惊了，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你不怕别人笑，你孙子还在肚子里，没有影子！”还有，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黑是白也不清楚。爸爸做了一件事，我怕明年拿不到！我看着我爸说，看你的字。太不幸了。谁不知道破罐子破摔？摔了一跤后，我爸并没有真的摔下去，而是在路上摔了几下才到家。我妈问我爸怎么回事，我爸说很伪装。酒喝多了，雪滑了。几次摔倒算不了什么！

年过得很快，五月端午的时候，儿子出生了，八个月，早产了。农村有句话叫养七不养八，说八个月的孩子不如养七个月的。我不信，我媳妇也不信。我们抱着孩子很开心。父母不展眉头，爸爸却说:“死我死。”在农村，人们应该穿重孝以避免灾难也是一种迷信。孙子穿爷爷的孝，当然是重孝。爸爸实际上已经去世了，他的身体不好和担心的孙子就像饱经风霜的枯枝，在雨雪的欺骗下，他们咔嚓一声折断了。爸爸临死前拉着娘的手，只说，记得挖南瓜窝！父亲去世后不久，我卖掉了乡下的房子，带着母亲进城，挖了南瓜窝。哪里？有妈妈在身边真好，甚至安心。我的洗衣机成了摆设。我妈还买了沙锅给我老婆喝煨汤。她每天都喝妻子的口。她在外面吃，从来没尝过高压锅压出来的汤，说淡而无味。

日子过得津津有味，又是腊月三十。当时还在下雪，我吃了年夜饭。我和妻子躲在卧室里逗小家伙看电视，而我妈妈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穿梭。黄酒喝多了，很着急。我出去上厕所。当我看到妈妈不在的时候，我发现她在阳台上，趴在地上打。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台上有四个小花盆。我妈妈在用铲子挖土壤，在里面种南瓜子。风雪在阳台上肆意飞舞，没有合拢，我妈也没发现我。

我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进了妈妈的卧室。父亲画像前，我用打火机点了三根烟，站在桌子上。

我知道这是迷信，但我想我爸爸正在抽烟。我甚至听到我爸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