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梁衡：树殇、树香与树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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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典里对“毁灭”这个词的解释是:他在成年之前就去世了。也就是说，非正常死亡。古代也指战争中死去的人。屈原有一部著名的作品叫《国殇》，歌颂和悼念为国捐躯的将士。去海南旅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两棵不正常死亡的珍稀树木，引发了一系列的故事。

11月底，北京的寒流突然带来了第一场冬雪，随之而来的是历史上最严重的雾霾，媒体大呼计量仪器“图表失灵”。行人出门戴口罩，白天开车开灯。这样的一天，我们正好在海南开生态大会，躲过了北京的一场生态灾难。早上打开窗户，芭蕉叶就会在你面前舒展开来。它有单人床那么大，厚厚的绿叶上滚着水珠，像一面镜子，一面旗帜。突然想到古人说芭蕉叶是题写的诗，所以大叶子不仅仅是诗。你可以用墨水画画。还记得李清照的香蕉词:“谁在窗前种香蕉树？中庭阴沉沉的。中庭阴沉沉的。叶野的心里充满了亲情。”三亚市位于北纬18度，处于亚热带和热带的交界处。这里所有的植物都充满能量和过剩。椰子槟榔枇杷光秃秃的三层楼高。当它们出土时，它们钻入天空，只有几片树叶从树顶伸出，扫过蓝天。蓝色的水果一年到头都挂在树上。我们在树下走着，当地农民熟练地赤脚爬上树梢，踩在一些篮球大小的椰子上。我喝着清凉的椰子汁，想着此刻埋在北京雾锁雾霾中的同胞。我感到羞愧和内疚，因为我不能分担这些苦难。路边的菠萝蜜树就更奇怪了。金色的袋装水果没有长在树叶或树枝下，而是直接挂在厚实的树干上，有的挂在半腰处，有的离地面只有几英寸，像一群在玩捉迷藏的孩子。北方比较精致的人，往往会养一盆名为“滴水观音”的绿植，骄傲地放在客厅里。这里，满山都是“观音”，一叶高一人，两臂宽。我背对着绿叶拍了一张照片。那是骄傲——你是国王，身后有高高的绿色仪式。她在这里也不用“滴水观音”这个精致的名字，但当地人叫它“于海”。还有一种车前草，它的叶管总是装满水，旅行者可以随时使用。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你不能错过盛开的花朵。这仍然是一个多彩的世界。红、紫、雪蓝色的九重葛编织成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花墙。大叶子朱娇，穿着猩红色的衣服，教你分辨是花还是叶。三层火焰树被各种茂密的绿草树包围着，向天空喷出红色的火焰。

看着这些美景我很激动，激动的时候也很嫉妒。我在，我的心在韩，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触动着我北方的神经，想着此刻北京的雾霾，想着我可怜的北方同胞。真的不公平。身为人类，北方人不应该受冻、沙漠、风沙、雾霾之苦吗？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个真实故事。一个西北某省的团委干部第一次走出家乡去深圳(他还没有像我一样跨过海岛)，喊南方就是这样！跺跺脚，再也不回老家了。不要骂他背叛，生态，生态，生存状态。谁不想活的状态好？

就在我嫉妒上帝对这个地方的爱和他们的幸运的时候，有一件事让我心情急转直下。会后，我脱离了大部队，开始了自己的寻树之旅，希望能找到一棵具有亚热带特色，并依附于海南人文历史的古树，这样就能收录到我的“人文古树”系列中。午饭前，我来到陵水县说明来意。县委书记麦说:“我来这里才两个月，对当地情况不熟悉。不知道有没有你要找的树。但是两个小时前，这里非法砍伐了两棵大腰果树，我对此很生气。”说着，他打开手机，给我看了砍树现场，还有他当时发的工作微信指令:“马上去现场调查！”我说:“为什么要剪？”“借口收拾收拾村子。”腰果，我只在超市吃过小包装食品袋，大部分都标着进口食品。至于药国书，我走遍了祖国的南北，甚至很多其他国家，直到现在也没见过是什么样子。一直在寻找的古人文树我没有找到，偶然发现了两棵稀有的随意砍下的腰树。最近几天，我对小岛美景的印象突然变成了破碎的泡沫。绿色的香蕉叶和鲜艳的火焰花后面藏着锋利的刀斧。有朋自远方来，遇到这种事，不也是尴尬吗？这顿饭谁都吃不下。吃完饭后，我建议再去一次现场，因为下午要赶去海口的火车，我放下筷子，匆匆上路。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路两边还是椰子，香蕉，九重葛，但是心里已经凉了。

在一个叫高徒村的村口，路边躺着两株大树，像两个壮汉受伤倒地。我检查了一下伤口，先用锯子锯了一下，快断的时候再往下推。破碎的部分还附着在撕裂的树皮上，似乎还能听到它痛苦的叫声。树梢被扔到远处的一个池塘里，树大概有两个房间高。林业部王副处长大喊:“哦，这两种罕见的肾树是上个世纪从巴西引进的，用来扭转石油短缺的局面。至少有三四十年了。”我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胡茬，有一点湿气，散发出淡淡的木质。戒指似乎在诉说它成长的艰辛和十个小时前突然降临的厄运。我的悲伤来自内心，我觉得很可怕。回头看看周围的环境，光天化日之下，并不像野猪林那样劫掠百姓。村民不知道森林法是什么，说没用，就砍了。就在离树几十米的地方，有一个温泉。池塘水面上漂浮着一团团热气，衬着香蕉叶和椰子树。婷婷袅袅如仙境。我上前用手试水温。当时是90多度，游客经常在这里煮鸡蛋。而水下的沙石颗粒清晰可见。结束了，结束了，著名的温泉，另一个永远消失的美丽地方，永远消失的乡愁！回来的路上，没人想说话，车也没意思。我问王副局长:“一棵榕树的正常寿命有多长？”答:“因为是进口树种，所以还在生长，国外可以活到700岁。”这样的话，这棵树就只是一个少年。一棵代表国家政策的树瞬间消失。树的伤口，民族树的伤口，国家政策的伤口！

第二天早上，我被安排在省里做新闻文化讲座，主持人坚持要改成森林文化。我做了几十年的林业发烧友，却有半辈子热爱树木，经历过无数的树木事件，没钱讲课，但能讲几个故事。我说，在一个地方，树木的保护不是靠上面的命令，而是靠当地的文化意识，要有三道防线。一、法律与民族意识；二是乡镇规章制度，集体约束；第三，民间信仰要自觉践行。在江西采访时偶然发现一个杀猪护树的故事。一个村民在清明上坟烧纸的时候不小心烧了集体林。村里按规矩杀了他的肥猪，按照村里的户数分成几等份，召开村民会议，每户分得一份，说明杀猪分肉的原因以示教育。这是一个地方习俗，几百年来一直是一个传统。在我的家乡，有一座柏树山，那里有东岳大帝黄的庙，庙里有大帝的雕像和地狱转世的故事。每年，庙会都挤满了人，或者森林边缘的农民犁地，有时会毁坏树木。于是师傅用东岳大帝的口吻在庙前刻了一副对联:“我无话砍树，你却逃不掉你的性命。”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折一枝一叶。这是一个伪神道教，有几百年的历史。不要简单的说是迷信，是信仰，是生态信仰，是自然信仰，是对有同情心的人的尊重。让人民热爱树木，率先垂范。黑龙江有个爱树的县委书记。有一次他的车经过森林，他看到一棵树被打破，就紧急停车，和随行人员一起下了车，摘下帽子，喊着哀悼那棵树。这个讲座我记不清讲了多少故事，最后讲了自己的经历。大学一毕业，就被分配到西北的一个沙漠边缘工作。那里几乎没有树。一点点红柳、沙枣、芨芨草、沙巢中的骆驼刺，都能勾起我们心中的微笑。早上，学校里的孩子不用水洗脸，站成一排。老师拿一小碗水，捧在嘴里，往孩子们脸上喷，每个人都用手擦，哪怕是洗脸。也许你嘲笑他们不文明？但是文明是要有条件的，但是砍树就失去了文明。热带雨林里没有雨，也没有香蕉叶来题诗。不谈种树。春天，当农民的种子落地时，他们期待着下雨。有一次，省委书记主持常委会，外面突然下起雨来。他打开会场人群，推开门，在院子里大喊:“下雨了，下雨了！”也许你说这样的高倩不应该无礼，但你不知道缺水意味着什么，干旱意味着什么，直到现在你才意识到。在我们开会的同时，北京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和长安街上的行人在雾霾中无助地挣扎着。在最近的巴黎气候会议上，习近平同志代表中国为世界生态进行了艰苦的谈判。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祝福，所以有树在身边就砍树。不知道这棵树是为地球村制造氧气，调节生态，为国家保存文化，为家乡留一点乡愁。我承认那天我有点激动，有点粗鲁。

会后，主人为了放松，邀请我去一家香香的会所喝茶。香味是百里香科的香味，茶具桌椅是海南黄华丽的。这两件事和树有关，是世界上最好的。一克沉香比一克黄金还贵。按照香路流程，主人将一大盘各种碎片的调料放在桌子上，然后用特制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刮掉一点粉末，放在台湾特产的加热杯上，让客人在眼皮底下休息一下，品尝一下香味，几秒钟后再吸一口气。据说在大城市进一次香要一万块。师傅用小显微镜教我们如何鉴别香的真伪。好的香味会在镜下呈现出银白色的细晶。这种香味是一种叫白木香的树因意外被人割伤、被虫咬、被风吹破而分泌的保护液。这些年一点一点积累起来，就像动物体内的牛黄狗宝，就像洞穴里的钟乳石，能遇而不可求。世界上最珍贵的是时间，而这沉香和梨子就是时间的凝结。海南黄华丽也是世界上最高的，它的价值在于它的树心“格”。一棵树开始有晶格需要30到40年，晶格长到一个手指粗细需要70年左右。人类的残忍就是捡梨树“葛”的心来做奢侈品。我在景区的一家店里看到一根海南黄华丽拐杖，比拇指略粗，价值57800元。无论“香”还是“格”，都是时间的积累。我们在这里喝杯茶，闻几秒香，可是忠诚的树却要在深山老林中为我们默默修炼几百年。人们更多的是知道用木头来尝香的荣耀，却不知道生于世的艰难和对人类的忠诚。人们谈论芳香文化和黄华丽文化，却忘记了树木文化和生态文化。

正宗的味道，喝着茶，谁说大厅的电视开着，今天砍树事件的新闻直播。当我们蜂拥而出时，我们看到了我昨天去过的地方。旁边地上躺着两棵树，森林警察、村民、干部等一群人，一起低头哀悼倒下的树木。然后他们依法行事，把肇事者带走拘留。然后是电视解说，号召全岛爱树、护树、寻古人文树的活动。大家高兴的跳起来，茶换酒，互相庆祝，几个年轻人唱起了歌。突然有人建议，要不我们用手机上“面对面”的快捷方式，建立一个名为“我们的树”的微信群？所以在经历了这几天树退的痛苦之后，在树香的氛围中，我们锻造出了这种奇怪的树边。回到北京后，“我们的树”成了沟通南北、爱护树木、寻找人文古树的工作平台。

人民日报(2015年12月16日第24版)

——西商日报，12月14日(李阳)据甘肃联政。com，根据省委的统一部署，从2015年12月初起，省委三个检查组先后进驻白银有色金属集团有限公司、甘肃民航机场集团有限公司和金川集团有限公司进行专项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