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汪曾祺曾多次为年轻作家写序 为铁凝等写评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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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右)作者苏北,摄于1996年。
汪曾祺《江南江北序稿》,包括苏北在内的四人小说集。序言刊登在1990年2月13日《光明日报》的《东风》副刊上。
一个
汪曾祺一生从未让别人为他写序。在他年轻的时候,在20世纪40年代,他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小说集《邂逅集》,其中包括八篇短篇小说,包括后来著名的《鸡与鸭》和《复仇》。这本书没有顺序。20世纪60年代,他还出版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羊舍之夜》,里面有三部儿童小说,共2至3万字。书挺好看的,深蓝色封面,月牙。下面有几栋木屋,其中一栋的窗户还亮着。这幅木刻来自黄永玉。根据黄永玉后来的回忆,汪曾祺对这本书的编辑说,如果你去黄永玉画插画,就说汪曾祺说的。果然,编辑一找到黄永玉,他就欣然同意了,显示了两人之间深厚的友谊。书的红色标题,洒脱的五个草书字,来自汪曾祺本人的第一眼。这本书当时是在儿童文学面前给的,当然没有顺序。其实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些作品不是儿童文学,而是儿童。
汪曾祺一生中,从来没有要求别人为他写评论文章,被吹捧。后来到了80年代,在新时代的文学热潮中,汪曾祺写出了《使徒行传》、《大闹年谱》等小说,引起了文坛的关注,影响很大。这时候他已经60多岁了,出书的时候自己写了序言。复出后的第一部小说集,《汪曾祺短篇小说选》,两年后的《晚餐花集》,都是前言。这两个序言,可以说也是他的文学宣言,也是他文学主张的自白。很多人,包括一些批评家,都知道汪曾祺是谁,从哪里来,文学的源头在哪里。也可以说这两个序言改变了文学风格,影响了很多作家的创作——“小说可以这样写吗?”这句话,可以说,就是在这个时期产生的。新时期的文学从“伤痕文学”、“反思文学”转变为更加冷静客观,更加注重文学本身的写作。
这两个序言长短不一。简而言之,在1982年出版的《小说集》中。这一时期,汪曾祺重返文坛后不久,在林斤澜的一再催促下,《汪曾祺短篇小说选》集出版了。前言说:“我有些小说和小说不是很像...我不喜欢太像小说的小说。”“有人说我的小说和散文很难区分。是的,我年轻的时候就想打破小说、散文、诗歌的界限。”“我的小说的另一个特点是分散。我不喜欢布局严谨的小说。”这些可以说是汪曾祺复出后的文学宣言。“散文小说”一词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晚餐花集》出版于1985年。这时,汪曾祺在文坛上有了自己的地位,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这个序言有点长。在序言中,他阐述了《世说新语》、《宋注笔谈》、《容斋随笔》、《归有光冷花葬记》等对其创作的影响。外国作家受到了左林和伍尔夫的影响。当然还有沈从文,废名等。不需要说。他说:“在文笔上,我更自觉地写平实...我愿意把平淡和奇异结合起来。我追求的是和谐,不是深刻。”在这篇序言中,他首次提出“我是一个中国式的人道主义抒情诗人”。
二
汪曾祺后来发表了几篇散文。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他写的散文确实比小说多。那些随笔都是他自己选编的。第一部散文集《乔普集》于1988年出版。在序言中,他首次提出散文要“平淡、自然、家常”,反对过度抒情、奔放、感伤的散文。之后的《晚谭》多载文论,可以充分看到他的文学思想。王的著名言论,如“美在一切”、“小说的散文文化”、“小说的。他在这本书的序言中说,“我写不出多少作品,写不出大作品,写不出有分量、大胆、雄辩、华丽的论文。”“我永远只是一个素描作家。我写的都是小品。”“这是由我的气质决定的。我的气质大概是一个流行的抒情诗人吧。”
后来,他似乎特别喜欢写序列。当年他给我的藏书中,每一本都有或短或长的序言。《旅游美食集》、《汪曾祺小品》、《草花集》、《识味集》、《去年的马》、《浦深处》、《汪曾祺自选集》等都有序言。
他在《深浦》的序言中说:“有人把我归入乡土文学作家的范畴,但我不太认同。我的小说有点潮,但没那么土气。”在这篇序言中,王先生说“被先于”是他的“初恋感觉”。在《味觉知识》中,王先生用了一个叫论文“序言”的词。这是一篇漂亮的中英文夹在中间的文章。他写道:“浙中无贪,无张岱,无饕餮,随园而行。中国是一个非常注重饮食的国家。许多学者喜欢在小城市吃饭或烹饪新鲜食物。他们欢迎多年的朋友,在佛寺烧竹笋,偶尔有半天的闲暇。它善良,它不打算吃,而那些与吃有关的人,为什么不记得呢?”去年属于一匹马,小说集,被称为“京味小说”,因为大部分是关于北京生活的。在这部小说的序言中,汪曾祺机智地说,他不喜欢“京味小说”这个词,他对现代主义的关注比京味小说多得多,因为现代主义是现代的,京味小说导致过时。汪曾祺的《文选》可以说是他精心整理的一部作品集。集诗、散文、小说于一身,也与汪曾祺的追求不谋而合:打破诗、散文、小说的界限。这本自选书的序言是极其重要的文学理论,比其他序言都要长。主要有三点:第一,他的散文是明清散文和五四散文的传统,带有张岱和丁公安的痕迹。第二,他不会写小说,只会写短篇,因为“他只熟悉这样一种思维方式”。第三,“作家是感情的生产者。”“作家是一种表露感情的人”。
三
晚年,王除了为自己的作品作序外,还为他人作序。他为刚出道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写了至少一二十篇序言。阿城和何立伟的作品和书籍一出版,王先生就为他们写了评论和序言。他在给何立伟作序时,第一次提到废名(因为新时期很多人根本不认识废名),说何立伟和废名有很多内在的东西非常接近,比如注重文章的美感,他们的作品像宣德炉一样是青铜的,给多彩的生活赋予了充分的光彩。在《从悲伤到抑郁》的长篇序言中,王先生自己也是颇有感慨的。他说:“给人写序言是有风险的事情,但我还是愿意写这个序言。理由是:我愿意。”
他在为阿城棋王写的评论《人就是人》的开头说“我写不出这样的小说”,很直白。他提出写评论要和作家挂钩,不要谈作品,要谈论文,不管人。这也是王先生推崇李健吾《醉花记》的原因。
他为年轻作家写了很多序言!曾鸣、阿城、许卓仁、魏致远、等作家都曾接受过王先生的序。他为铁凝、孟娘、姚、曹乃谦等写评论。他曾经评论过铁凝的《孕妇与奶牛》,说小说“难得一见的清秀”,是一部很“糯”的小说。什么是“糯”?细腻柔软有弹性。在《推荐秋钟》一文中,王先生提出这是“意识流方法写的一篇散文”,说孟娘的散文有点像伍尔夫的,并送给孟娘一篇“名人篇”,以展示她的伍尔夫散文《在果园里》。他对姚·的《根树》的评价是准确的。这是教人怎么创造!这是关于沈从文在西南联大教授“多种文体创作”的方法。在这篇简短的评论中,他说:“我在这一页上改了几个标点符号,会引起情绪上的间歇。”《王致姚》是汪曾祺创作理论中非常重要的一篇,但很多研究者都忽略了这一点。
尤其是曹乃谦。王先生应邀参加在山西大同举行的地方创意会议。发布会前,曹乃谦给王老看了一组他的短篇小说,晚上想不到你了。王先生在会前用了一点空时间一口气读完了它,他说了一个“好”字!自告奋勇写评论,走到一起的林斤澜,被《京华文学》推荐。所以当年《北京文学》第八期的头条,曹乃谦的小说,加上王先生的《我夜里想不到你》,重点放了出来,立刻在文坛产生了影响,被多家选刊转载。可以说曹乃谦的出道和汪曾祺的推荐关系很大。
有一段时间,他好像给年轻人写“上瘾”。有一次,他和作家龙东的妻子杨真聊天。杨真告诉他,他刚刚写完手头的一篇长文。王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别人说我的前言写得好!”坐在一旁的王超嘲笑他:“爸,你是要给杨真作序!”王先生笑了。他曾写信给黄裳,开玩笑说:“年底年初,他忙着给几个年轻作家写序言,成了写序言的专家。”(黄裳说他的抱怨经常是“沾沾自喜”的,他的语言是欢快的。(
他的老朋友林斤澜晚年写了《矮凳桥系列》,用一种很涩的方式写他家乡温州的人和事。王先生看完之后,非常感动。他写了一篇7000字长的文章,发表在《文学报》上。王先生说,的这些小说,是用他自己的思想、感情、语言和叙述方式写出来的。同时指出,林斤澜的小说难以理解,有意识地造成“读者的陌生感”。它们经常是空的,但实际上是空的。没有文字就长,有文字就短,从而把语言的功能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不说废话,因为林斤澜是他的好朋友。在文章的最后,他提出了一些林斤澜的小说,这使得普通读者很难阅读,语言也越来越涩。他建议林斤澜把语言往后拉一点,这样读者会更友好。文末王先生说“好好照顾金兰”,真是感慨万千。短短四个字抵得上千言万语。
四
王先生曾为我们的一部小说集写了序言《读一本新的笔记本小说》。本来只想让他写一篇几百字的短文,没想到他洋洋洒洒写了近两千字。
事情是这样的:1989年秋天,我们几个人在县城里写小说,拿出一本集子作为纪念。本来我们的书名是《四个人的故事》,里面有王明义、龙洞、钱郁亮和我的短篇小说。一个人出几篇文章一本书,大概16万字。我们的创作主要受沈从文和汪曾祺的影响。龙东建议王先生写序言。他们给了我这个任务,让我给王先生写信。我厚着脸皮给王先生写了一封信,但没想到很快就收到王先生的回信。
这封信很简单:
立信:
收到信。我可以写序言,但是最好你们每个人都送一篇作品给我看一下,这样写序言可以更实际一些,不至于搞不完整的论证。
书名不好,但我一时想不出更好的给你。如果你想到了,写信告诉我们。
就是,好好等!
我们没想到王先生会这么高兴。我们无法想象为我们改变书名,这真的让我们兴奋。不久,序言到了,写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三篇手稿上。签名是“1990年元旦”。同时,他给我们发了一些用毛笔写在宣纸上的标题。他给我们想的标题是江南江北。王先生的这些题字,清秀而略偏,很有韵味。我们非常高兴,开始着手出版这本书。但是那时候,出书不容易啊!直到1994年9月,它们才在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
那个小序言后来发表在《光明日报》(1990年2月13日)。在序言中,他评论了我的中篇小说《蚁人》。他说:“蚁人平淡的悲欢几乎是无声的。雅宝和小林打架,一个摔坏了头,一个被砍断了。这太可怕了,但作者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要大声说出好的和坏的。这种近乎冷漠的态度非常令人钦佩。”这真的让我捡了个大便宜,至少他这辈子给我写了几句。有一次我给他一组小说,让他评论一下。没想到他看完还骂我,说“小说里什么都没说清楚!人不自信懒,几年不写。”骂到地上伤自尊。记得当时和陇东一起去的。陇东还说我捡了个大便宜。给王先生吃饭算“便宜”吗?
王先生和他那一代人,就是这样。他们那么真诚善良,总是照顾好想上进的年轻人。我写这一段,心里酸酸的。我见过王先生一辈子,他对我们很友好。我们有什么好的?怎么能配得上王先生这么多的爱?
在他的一生中,王先生不仅没有请别人为自己作序,甚至只讨论过一次他的作品——它是在的一再坚持下,由北京文学与台湾联合文学同时在北京和台湾联合举办的。这也是汪曾祺一生中唯一一次作品研讨会。也就是在这次会议上,一些年轻的批评家第一次提出他是“本世纪最后一个学者”或者“最后一个士大夫”。
(作者本名陈立新。他多年致力于汪曾祺的研究。著有《蚁人》《当年秋夜》《这样的书》《热烈的爱:忆汪曾祺先生》《忆汪曾祺》等。现在住在合肥。(
标题:[陇文化]汪曾祺曾多次为年轻作家写序 为铁凝等写评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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