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奶奶的围裙

这似乎是我奶奶定格在我脑海里的一幅画面:稀疏的花头发戴着一顶深红色的编织帽，一双朦胧的大眼睛慈祥地向前看；最显眼的是她腰间围着一条宽大的粗围裙，遮住了手和大部分下肢，只露出一双布鞋。

奶奶的围裙一般是青色或者蓝色，前面有个小口袋。我不记得我奶奶用了一辈子多少围裙了。好像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在猪圈里喂奶，在花园里摘菜。甚至有一次，空去隔壁聊天，她没有时间脱下围裙:不久，她要为一个七口之家准备食物和饮料。

对奶奶来说，围裙就是她的“工作服”；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围裙简直就是“魔法裙”。如果我有丰子恺的笔迹，我会用毛笔画这样一幅漫画:一个窃笑的顽童藏在一个巨大的围裙下面，一只慵懒的小猫躺在围裙上，诱人的干果散落一地...

围裙奶奶不仅是一个好厨师，也是我们孩子眼中的神奇魔术师。

我记得，春天雨后，从屋后山上转回来的奶奶总是从围裙里抖出大蘑菇；夏天，奶奶会在围裙上种植桑葚和新鲜的栀子花。秋天，满足渴望的柚子和苹果会从围裙里滚出来，当然，最大的事情还是给她自认为最好的孙子。冬天，奶奶一坐下，就离不开烤笼。她通常用围裙盖住它，以防止风吹出去，并减缓散热。我们在外面玩回来，冻红的手一放进围裙，很快就暖和了。这时候奶奶会告诉我们不要在外面乱跑。奖励是:她在烤笼里烤的三两颗花生或者蚕豆，味道比平时更香更脆。

那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给我们带来美食和欢乐的奶奶有时候会偷偷用围裙的一角擦眼泪。通常是晚上，当她一个人的时候，我会碰到她几次。我记得奶奶念叨着英年早逝的爷爷...但是没过多久，奶奶用围裙擦了擦脸，然后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忙碌起来。

我最后一次看到奶奶的围裙是在1992年的冬天。重病在床的奶奶终于脱下围裙，放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我坐在床边，目光落在沾满油渍、泪水、喜悦和温暖的围裙上，我想，这条围裙围绕着奶奶的生活，维护着我们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