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文化]晚清动物园初建趣史：慈禧曾亲自选取动物种类

晚清市民动物园观

动物园流畅观赏现状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林正讲师

作为北京的第一个公园，动物园的理念反映了晚清精英的启蒙理想

作为新兴公园的代表，而不是简单的动物园，它被公众所接受

清末民初，它成为文人和知识分子青睐的新的社会场所

动物园热不是个例

随着资本主义和工业革命发展

1906年10月13日，清初立国的“五大臣”中的段芳、戴宏慈，从海外考察订单归来，在欧美国家写下了“导民以善法”的记述，说了四件事:图书馆、博物馆、万兽园、公园。在“万人祭园”一条下，具体写明:

各国也有著名的动物园和水族馆，它们属于许多动物、鸟类、动物、鱼类和海龟的属。它们奇特而复杂，甚至狮虎、鲸鱼、鳄鱼一家，也在公园和沼泽里，常见见所闻。他们不想多了解自己的名字，可以培养自己的性欲。德国把诸城定为娱乐区，奥地利禁止，听一听就足以导人。

端方和戴宏慈所谓的“万兽园”或“动物园”，也就是英文，是19世纪的新发明。19世纪初，动物园独立于早期欧洲皇家园林附属的动物园，最早由伦敦的摄政王公园建造，在欧洲流行开来。动物园热不是一个孤立的案例，而是随着资本主义和工业革命的发展，欧洲城市文化创新的一部分。它与19世纪建造剧院、博物馆、图书馆、大学、商会、交易所和公园的热潮融为一体。尤其是动物园属于公园的范畴，独立或整合到公园中的公园和动物园被视为“城市的肺”，为市民在拥挤肮脏的城市中提供散步和放松的场所。

19世纪下半叶，以巴黎植物园(内设动物园)为代表，动物园的观众逐渐从特权阶层开始流行起来，开始担负起娱乐、陶冶情操、公共教育中下层民众的功能。动物园被认为是“一个城市必须提供的最有特色的文化象征”。1856年在布鲁塞尔写的一本行走指南中有这样一句话:“动物花园已经完全渗透到公众的生活习惯中，人们一定会问自己，三年前布鲁塞尔居民在咖啡时间和喝茶时间之间都做了些什么？”

晚清中国使臣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游历欧美，研究政治和风俗。因此，端方等人将动物园与图书馆、博物馆、公园并列，视其为“导人以善法”，颇为当时西方动物园理念的精髓。端方在参观期间还买了很多动物，为组织万盛园奠定了基础。根据1907年《大公报》的记载，端方一共买了59笼各种动物运回北京。此外，清廷还在各省订购动物作为特殊产品，慈禧和一些高级官员也向动物园赠送了他们的收藏品。

值得注意的是，与普通公园不同，购买珍稀动物，尤其是跨洋运输的成本相当惊人。即使在西方，也只有皇权可以支撑，清廷以雄厚的财力保证了万盛园的建立。清廷非常重视万盛园。早在德国汉堡动物园看马戏表演时，慈禧就说过“我们也要建万盛园”。在筹备过程中，慈禧和光绪皇帝召见农工商部官员，询问情况。慈禧甚至亲自为动物园挑选了各种动物物种，并贡献了她最喜欢的猴子。

官方创作的初衷

“关注旅游的概念并结合研究的意义”

在清政府的考虑中，万盛园的建立属于农业实验场的范畴。根据《农工商部农业试验场章程》，试验场的设立是为了“研究农业中一切新旧原理”。因此，“为了打开风气，改善农耕，特在外地设立世博园，供市民参观。要考察实验成果，推出种田理念；并在世博园区设立动物园和博物馆，以此来开拓知识，提供学术参考”。由此可见，万盛园被纳入世博园的理论基础，官方创作的初衷是“聚焦旅游概念，结合研究意义”。广义上来说，万盛园(或者万盛园、三北子园)实际上包括世博园到整个农场实验场。万盛园的想象和设计体现了晚清精英的启蒙理想。

1907年7月19日，万盛园正式对外开放，有动物园、植物园、养蚕馆、博物馆、各种东西方建筑、茶馆、餐厅、影楼等。当时的报纸称赞它“广阔而丰富，包罗万象，这是北京21个省在过去300年中从未见过的。”根据人们的游记，当时动物园里展出了四十多种动物。民国成立后，稍微增加了一些动物，如参加辛亥革命的追马、西班牙羊、孔雀等。然而，由于资金短缺和管理不善，公园里一些有代表性的珍贵动物，如八条腿的马、五条腿的牛、蓝脸的猴子和老虎都死了。植物园是一个东10株西10株的玻璃温室，中央过道两侧摆放着漂亮的植物和盆栽。

除了动植物园，万盛园还有很多茶馆和餐厅，中西合璧，供游客放松和品茶。比如扶风堂就是一个大房间，五个开间，冰梅窗，建在水池附近。它有一个非常宽的长廊和走廊下的一个巨大庭院，所有这些都配有咖啡馆。院外荷塘各处还有咖啡馆，可以赏莲品茶，风景极好。

万子楼也叫苦子楼。因为建筑是Kuzi型的，建筑位于花园中央，爬楼一目了然整个花园。满洲贵族阔乌普曾写过《万盛园百首》，其中《燕府》一诗说:“园中景色已全收于三层玄燕府。西山近在咫尺如画，雾里有云。”

关嘉轩，又名子庄村，据说是一座有乡村风味的茅草屋，前有芦苇棚，空地。蔡东藩写了《慈禧传奇》，慈禧在里面参观了万盛花园。她被指定在紫庄吃饭，吩咐道:“这里有一股乡下味儿，我们就当一会儿村民吧。什么都好吃，求干净不求丰盛，雅俗共赏，是什么样子？”

牡丹亭又称海棠亭，分为南北两个半廊，形成一个很大的圆形廊，两个半廊中间种有牡丹。南廊中央有玻璃方亭，北廊中央有海棠式玻璃厅，均可品茶休息。还有一家西式咖啡馆，也叫西式茶馆，是一种新型的四窗800块玻璃的玻璃厅。室内陈设都是西式桌椅，提供中西茶点饮料。起初，餐厅也是西式的，名叫燕春园饭菜馆，位于涞源大厦，采用西式家具。蔬菜价格分四个档次，第一个档次每人两个银元，第二个档次每人一个半回合，第三个档次每人一个回合，第四个档次每人一个半圆，当时印象还挺深刻的。涞源大厦有三层。三楼的梯子是旋转的，梯形像盘龙柱，让人觉得很新奇。当你打开窗户环顾四周，整个花园就在眼前。后来燕中餐厅建成，呼应了范餐厅。这些餐厅直到民国都是分男女座的。

公园里还有一个镜像照相馆，是一个三湾建筑，陈设漂亮，风景好，光线好。而且它最大的特点是不仅可以在室内拍照，还可以随处选择花园里的风景，因此被当时的人们誉为“北京第一摄影景点”。照相馆还卖《世博园二十四景》让游客记住，很贵，很有商业感。

此外，园内有代表性的景观有宋风珞月、惠芳轩、海桥迎春(又名东方之家)、长观楼、珲春厅等。其中长观楼是慈禧的宫殿，是欧式红砖房，“高大雄伟，华丽无比”。西侧二楼八角形，带西式头盔；东面有四个圆柱形楼层，屋顶有露台，是整个公园最高的。当时北京少有高层建筑，《万盛园百首》用夸张的笔调描述了眺望楼的感觉:“锦绣山河更灿烂，百尺高楼更耀眼。试试看平台，什么都看得到，五星旁边有三颗星。楼前有一座白石桥，桥的东西两侧各有西方的水法，分别是青铜狮子和青铜独角兽，它们的嘴里可以喷水。长观楼现在还保存在北京动物园。

万盛花园的建立引起了舆论的强烈关注

整个万盛花园服务设施齐全。除了上述的茶楼、餐厅、影楼外，还有肩章、人力车、游船(分为普通游船和苏的轻舟)，为游客提供便利。从万盛园的布局可以看出，它绝对不是一个功能单一的动物园，而是一个综合性的公园。植物园里除了有给游客带来新奇感官刺激的珍奇动物外，芬芳的花草也营造出一种园林氛围。此外，公园有意识地创造了许多迷人的景观，特别是多风格的建筑，并引入了各种休闲娱乐设施，从而成为一个奇迹。因此，无论是创始人的初衷还是舆论的反馈，万盛园都被视为北京新兴公园的代表，而不是单纯的动物园期待或接受。

“公园”的概念在清末大约与动物园同时进入中国人的视野，也就是19世纪中叶。起初，它出现在访问欧洲和美洲的学者的游记中。1900年前后，北京报刊经常宣传“公园”，强调公园作为现代市政管理的核心要素，具有文明和文明的功能。1906年，端方、戴宏慈要求设立“导民以善法”，并把公园和万盛花园合二为一，主张在北京率先设立，并逐渐蔓延至全国。所以万盛花园的成立引起了舆论的强烈关注。比如《舜天时报》从万盛园议案开始到开业，连续发表了一系列文章，称赞其为北京“公共花园”的起点，呼吁在北京乃至全国创建更多的公园。从民国初年开始，人们写《我国新游记》，也是在“农耕试验田”一章末尾总结的:“如果有一个以上的田，就有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是一个有成千上万只动物的花园，动物是不会被填满的。称之为花园，并在此期间杂项其他财产。如果没有人，叫公园更合适。”可以看出，端方和戴宏慈虽然在最后一部戏里把万盛园和公园分了，但在当时的人们眼里，两者合二为一，普遍把万盛园作为期待已久的公园的先导，承担了公园的功能。

以前，北京缺少符合现代公园性质的公共空厅。万盛花园的出现为北京市民提供了一个新的娱乐场所，甚至是一种休闲方式。当时北京的支竹词记载了北京人民花园的盛况:“全球产量丰富，动物精神植物甘甜。吃喝船都准备好了，游客争着看万盛园。”此外，还有一个“农场工人实验场”:“在春秋两季，当有新的晴天时，所有的官员和妇女都出城。北京蚊子蚊子多，蚊蚋多，夏天没有万字亭这回事。"

晚清画报以图文的形式反映了“所有官员和妇女都出城了”和“游客争相参观千兽园”的情况。1907年《时事画报》发表《万盛花园》。特写照片展示了几种代表性的野兽，包括狮子和老虎等圈养的野兽，以及自由放养的鹿和猴子。游客三五成群，左右簇拥，津津有味地观看评论。一些人坐在湖边设置的花园椅子上休息，包括文人、妇女、儿童(甚至怀抱中的婴儿)和穿着西式服装的外国男女。远景是一座长桥，流水潺潺，树木葱郁，亭台楼阁，景色秀丽。在亭子里，有很多游客在欣赏茶和风景，这是非常令人愉快的。这个建在湖边的亭子，应该是桂峰堂，后面的高层可能是带西餐厅的涞源楼。同年的《每周画报》上，也有关于万兽园的记载。比如《野兽欺骗中国人》的主题虽然是问为什么园中的老虎对德国饲养者温顺，对中国游客不友好，但也客观地刻画了人们好奇，对狮子老虎等“罕见的中国”野兽稍有畏惧时的心情。

晚清文人喝咖啡，吃西餐，体验西方文明和异域风情

传统的中国人缺乏休闲的概念，缺乏一种来自西方的“现代”、“卫生”的休闲方式。直到1914年，《市政通知》宣传中央公园开放时说:“现在放假一周，中国已经过去了，但是大同没有合适的地方玩，所以大多数男人都倾向于吃喝玩乐。”万盛花园其实开启了北京公园发展现代休闲理念和生活方式的契机。当时，外国媒体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新变化，并给予了高度评价。英国《泰晤士报》在报道清末北京的市政革新时，往往以万盛花园为重要标志。

比如在1908年9月29日出版的时事通讯《新北京》中，谈到了20世纪初北京的剧变，列举了铁路、学校、警察、新街道、排水沟、电灯、绿化等一系列新发明。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新开的万盛花园，它体现了社会和教育改革的水平，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男女游客。这是一个纯粹的中国企业，所有公民都以此为荣。这些都是过去十年工作的成果。对于了解老北京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值得称道的、大有可为的成就。"

1909年1月4日，《泰晤士报》发表《中国及其内政》，再次谈到“几乎帝国各大城市都在进行不同规模的市政建设，而在北京，这种变化最为显著”，包括“设计精美的万盛花园，连中国高官都愿意带妻儿来参观”。

但实际上，由于收费和口味的限制，万盛花园的消费者主要是士绅精英。中国传统文人在私家园林交友的传统由来已久。中西合璧，尤其是带有皇家印章的万盛花园，让晚清文人很容易跟随园林的记忆，在公园里养成新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在公园的茶楼餐厅里放松的习惯。

这些休闲/休闲室像动物园和植物园里的鸟兽或奇花异草一样迷人。如《白胜花园白永海棠阁》描绘游客在牡丹亭品茶的快感:“亭比海棠花更圆，茶在珠帘下静静品。透过水晶窗有几个游客，红男绿女都可以云翳。”特别是咖啡馆、西餐厅等新鲜事物的引入，让晚清百姓耳目一新，是晚清帝都的第一件事。去咖啡馆喝杯咖啡，或者在最后一家餐厅吃顿西餐，是当时最时尚的。

《祭园百咏》也极力渲染这一点，可见晚清文人对咖啡馆、西餐厅等舶来品的认同和接受。如吟诵《西厢记》，即《咖啡店云》:“照人之言，粉墙白如霜，几杯壶净淡。一瞥飞行(字典里没有“咖啡”这个词)总比游到大西洋要好。”“卡菲”一词以一个充满异国情调的新名词引入诗歌，成为小说；一杯咖啡让人有海外的感觉。诗人对“涞源楼”的赞美，配有繁彩酒家，也表达了同样的感受:“上层倚蓝窗，酒满繁彩。食鲜清空，宴客犹犹豫豫于海邦。”这不是诗人的夸张。晚清士大夫正是通过喝咖啡、吃西餐的仪式体验来消费和欣赏以其为代表的西方文明和异域风情。

清朝高官如何消费使用万兽园/室

以晚清高级官员荣庆的日记为例，我们可以窥见当时的士大夫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消费和使用万盛园空室，以及万盛园如何参与其日常休闲和友谊模式的构建。根据他的日记，从1907年万生园开放之初到1911年在北京居住期间，荣庆经常去万生园，尤其是5月至10月，这是北京春末秋初最舒适的时候；然而，即使冬天像第一个月一样，荣庆也不会失去他的快乐，在万盛花园呆了很长时间。直到1912年荣庆因改朝换代迁居天津，1915年回到北京留居北京，他依然去万盛园看山，啜茶，像是在练习某种仪式，感觉“景色幽幽，至今三年未见”，这可以从他对万盛园深厚的感情中看出。

荣庆喜欢和家人一起参观万盛花园，所以万盛花园成了他和家人团聚、分享家庭幸福的地方；此外，他经常在万盛花园约会，甚至见朋友。考察它的游览路线，最喜欢的是坐苏联风格的轻舟，欣赏沿途风景，先在扶风堂看荷花茶，然后在鸿基吃中餐，或者来远楼看吃西餐。冬天你也可以在冰床上参观公园。除此之外，去科苑听音乐，去子怡大厦，子如村(应该是子如村)，或者海棠式的听明方言，在咖啡馆里小憩，或者拍照，也是荣庆人最喜欢的消遣方式。荣庆非常喜欢拍照。因为镜像照相馆可以到处拍照，所以它不仅可以在照相馆拍照，还可以在餐厅用餐前拍照，或者在公园里的标志性建筑中拍照，如如来大厦或桂枫堂，甚至可以拍一个轻歌。“摄影师面对流量拍照”，可谓五花八门。

综上所述，首先，万盛花园已经成为荣庆、他的家人和朋友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们逐渐习惯了去万盛花园休闲的休闲模式，甚至养成了吃西餐、喝咖啡、拍照等西式生活习惯。其次，对于像荣庆这样的士大夫来说，万盛园中噱头最多的动物并不是最吸引他们的，而是他们更欣赏园中的趣味。第三，荣庆发展了在万盛花园与亲戚朋友共进晚餐和喝茶的做法，作为联系感情或社交的一种手段。中国传统文人有以园诗酒交友的传统。清末民初的学者很容易在新公园空.找到共鸣民国时期，北京的公园咖啡馆与西方咖啡馆一样，成为学者和知识分子喜爱的一种新型社会空厅，在万盛花园时期已经开始显现。荣庆的例子并非个案，而是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反映了清末民初北京士大夫的精神文化生活。

图片提供/林彪